晨光如蜜,透过残破的窗棂斜斜地照进庙内,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我蜷缩在供桌下方狭窄的空间里,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指甲已经不知不觉在手臂上掐出了月牙形的红痕。这一夜,每当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那个低沉的声音:“这一次,龙君不会再放过你。“
庙外传来鸟雀的啁啾声,我这才意识到黑夜已经过去。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缕阳光正好落在我的指尖上,那温暖真实的触感让我终于确信,那个可怕的夜晚已经结束。我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扶着供桌边缘慢慢起身,木质的纹理硌着掌心,带着岁月沉淀的粗糙感。
晨光中的龙王庙呈现出与昨夜截然不同的面貌。阳光穿透尘埃,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昨夜沾染的淤泥已经消失不见,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苍白,像是久未见光的病人。更奇怪的是,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龙女娘娘......“
一个微弱如蚊蚋的声音突然从庙门口传来,惊得我浑身一颤。转头望去,门槛外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她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攥着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指节突出得像一串算盘珠子。她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浑浊的眼白上布满血丝,正惊恐地打量着庙内的变化。
“这庙......这庙怎么突然......“她嘶哑的声音像是两片砂纸相互摩擦,说到一半就哽住了,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露出几颗发黄的残牙。
我顺着她的目光环顾四周,这才惊觉庙内竟焕然一新。昨夜还剥落不堪的朱漆如今鲜艳夺目,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倒塌的立柱重新挺立,柱身上盘绕的龙纹栩栩如生;就连香炉也端正地摆放在供桌中央,炉中三炷新香正升起袅袅青烟。最令人惊异的是那尊龙王像,原本斑驳的金漆如今熠熠生辉,龙目镶嵌的黑曜石在光线照射下流转着神秘的光彩。
我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嫁衣,昨夜还沾满泥污的布料此刻光洁如新,金线绣制的凤凰图案在衣袂间展翅欲飞。袖口处的珍珠纽扣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珠光,完全看不出曾经浸泡在腐臭的淤泥中。
老妇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龙女娘娘显灵了!求娘娘救救我们村子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花白的发髻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松散开来,几缕灰发黏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体内苏醒。随着我的动作,庙内的尘埃无风自动,在空中形成细小的漩涡。供桌上的香炉突然“叮“地响了一声,三炷香的香灰齐齐断裂,落在炉中发出簌簌的轻响。
老妇人见状磕头更勤,前额已经泛出淤青。“老人家请起。“我强自镇定地开口,却惊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响,像是多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这陌生的音色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妇人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深陷的眼窝里蓄着浑浊的泪水。“三个月没下雨了......“她颤抖着伸出三根手指,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泥垢,“河床都裂开了口子,庄稼全枯死了......井水也快见底,孩子们渴得直哭......“
她的话让我心头一震。我快步走到庙门前,清晨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刺得我眯起眼睛。举目望去,远处的田地一片焦黄,龟裂的土地像是无数张饥渴的大嘴。更远处,几棵枯树立在荒芜的田野上,扭曲的枝丫如同绝望的手臂伸向天空。一阵热风吹来,卷起干燥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就在这时,我体内的那股力量突然活跃起来。它像一条苏醒的蛟龙,在我经脉中游走冲撞。我的视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看见百步之外一片枯叶上的虫蛀小孔,能听见远处村庄里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最奇异的是,我能看见空气中稀薄得几乎不存在的水汽,它们像无数细小的萤火虫,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一个时辰后就会下雨。“这句话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溜出,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带着某种预言般的笃定。
老妇人呆滞地望着我,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我抬起手,惊讶地看着指尖凝聚的水珠。它们像有生命一般在我皮肤表面滚动、融合,最后形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球,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水球中心隐约可见一条微型的蛟龙在游动,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辨。
“回...回去准备接雨吧。“我试着模仿记忆中庙祝说话的语气,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颤抖。水球从我掌心滑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竟然自动排列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
老妇人踉跄着跑远了,背影在蒸腾的热浪中扭曲变形。我转身回到庙内,龙王像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笑意。供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铜水盆,盆沿雕刻着精细的波浪纹,里面盛着清澈见底的水。我俯身看去,水面上映出的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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