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吞得干净,只剩几颗惨淡的星子照着那丛枯败的蔷薇。
西墙根下,杂草丛生,一处被雪水冲刷出的窄小洞口半掩在藤蔓之后。
杜纤云终于摸到了西墙根的狗洞。
自己无意中听雀儿提起过,果然在此。
杜纤云看了看污浊的低矮狗洞,若是从前的自己,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可如今,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伏低身子,慢慢爬进洞口。粗糙的石壁刮过手肘,泥土混着夜露沾湿衣襟,可她不敢停顿,只能咬牙往前挪。
“——谁?!“
一声低喝从洞口外传来,杜纤云呼吸一滞,猛地缩进阴影里。
是巡逻的侍卫。
她屏住呼吸,心跳如擂。若在此处被抓,以顾淮安的手段,她终究难逃一死。
就在侍卫即将走近时,“喵!喵!”
微弱的猫叫声响起,忽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窜过,发出响动。
“孽畜!吓老子一跳!“侍卫骂了一句,转身离去。
林沐雨紧紧握住手中剩余的石子,长舒一口气,这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不敢再停,快速爬了出去。
钻出狗洞的刹那,冷风迎面扑来。她浑身一颤,却不敢耽搁,贴着墙根疾步前行。远处城门火光隐隐,战事将起的风声让城中宵禁森严,可也正因如此,街巷反而空无一人。
城门处火把如龙,兵卒的呼喝声远远传来。杜纤云伏在路旁的草丛中,冷汗已然浸透衣衫。
——该死,出不去了。
自己虽然逃出王府,可战事将即,城门紧闭,她该如何出城呢?
城南当铺的板门被“咚咚”扣响。
“谁?“门缝里探出盏油灯,昏黄的光照见她被雪濡湿的裙角。当铺老板孙老九眯着三角眼,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姑娘深夜...“
“活当。“杜纤云直接扯下包袱在柜上,金玉相击的脆响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当铺老掌柜手中的油灯照见她怀里几件素银玉皿——最值钱的不过是个鎏边茶托,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婢女房里常见的物件。
孙老九心里盘算着价格,眯眼拨弄算盘,目光在她衣领裙摆的芦花絮上停了停:“姑娘是...哪家的?“
怕不是谁家的丫鬟私逃出府,可这姑娘虽然看上去憔悴削瘦,可这举止的气度……
难道是哪家大户人家的侍妾,可又过于年轻了些。
杜纤云眼底寒光乍现,“掌柜的是做生意,还是查户籍的?”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孙老九识趣地闭上了嘴,嘿嘿笑了几声。
山雾正漫过山脚老槐树的枯枝。
杜纤云咬咬牙,转身钻入山林。
当铺掌柜给的碎银在腰间叮当作响,她攥着粗布包裹的干粮,深一脚浅一脚踩进泥泞的山道。背后淮北城的轮廓早已隐在雨幕中,只剩城门处火把连成的红线,像条缠在咽喉的血绳。
山林荆棘撕扯她的裙摆,潮湿的夜露打湿鞋袜,杜纤云几次摔倒,却不敢停下。
夜色朦胧时,她跌进一处隐蔽的山坳。藤蔓掩映下,竟有个半人高的洞口,黑黢黢的像野兽的咽喉。
她攥紧从狗洞带出的包袱,弯腰钻了进去。
腐土气息扑面而来。
洞壁渗着水珠,在夜光中映出幽蓝微光。最深处竟有堆熄灭的篝火残灰,旁边散落着几个霉变的野果——显然曾有人在此避难。
“天助我也……“
她瘫坐在干草堆上,突然听见“咔嚓“轻响——
竟踩碎半块骨头。
杜纤云强忍惊惧拨开枯草,发现是只山狐残骸。她松了口气,用裙摆包住发抖的指尖,慢慢清出一块干净地方。
现在不能下山,自己带的食物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躲三日。
——等城门松懈。
——就能……
石缝突然传来“沙沙“声,一条青蛇吐着信子游过她脚边。
杜纤云眼前一黑。
青蛇的鳞片擦过脚踝,冰凉黏腻。杜纤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漫开,却硬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从前皇家狩猎之时,自己曾经被蛇咬过,幸而那条蛇无毒。
慕青告诉自己,只要不发出动静,蛇就一会便会离去。
若是被蛇咬了,及时将蛇毒吸出来,也可保性命无虞。
青蛇终于游走了。
鳞片摩挲岩石的沙沙声渐远,杜纤云却仍不敢动。她蜷缩在洞壁凹陷处,后背紧贴着湿冷的石面,寒意像毒针般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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