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体,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残破的衣衫下,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塔内时,陆辰空洞的瞳孔倒映出塔外枯树绽开的血色花苞——她用积攒了七年的怨气,将自己炼成了不死不灭的尸。
陆郁的视线如被无形丝线牵引,死死黏在陆辰身上。
少女原本溃烂的皮肤下,细密的白毛如同霉斑般疯长,又在触及月光的刹那片片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油亮如墨的硬毛,每根都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当最后一根黑毛簌簌坠落,陆辰的关节发出齿轮生锈般的“咔咔”声响,她扭曲着脖颈,以违背人体工学的弧度缓缓起身,腐臭的气息裹挟着浓重阴气,在身后凝成猩红雾气。
今夜的圆月泛着诡异的胭脂色,仿佛提前预知这场屠戮。
陆府高墙内,雕梁画栋间挂满红灯笼,却照不亮陆辰眼底的森冷。
她足尖点地掠过高耸的飞檐,夜行衣摆掀起的劲风将院角的积雪卷成血色漩涡。
“砰——”雕花木门被阴气震碎,飞溅的木屑如暗器般钉入梁柱。
酒过三巡的陆家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呛得剧烈咳嗽。
陆老爷子手中的翡翠酒杯“啪嗒”坠地,酒液在青砖上蜿蜒成血线。
“陆辰?!”嫡母头上的赤金累丝凤钗剧烈晃动,胭脂抹就的脸颊瞬间惨白如纸。
她踉跄着后退,绣着金线的裙裾扫翻矮几,精致的茶盏应声碎裂。
陆辰歪着头,脖颈处的皮肤如同干涸河床般皲裂,沙哑的嗓音像是生锈的锯子在切割空气“怎么不等我呢?”
她空洞的瞳孔扫过主位,往年属于她的锦垫上,此刻坐着那个号称神童的嫡弟。
少年身着云锦长袍,腰间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与陆辰周身萦绕的黑雾形成刺眼对比。
记忆如潮水涌来。
七年前的团圆夜,她也是这样坐在祖父身侧,却在次日因女儿身暴露被拖进柴房。
而眼前这个弟弟,一岁能言、三岁颂文的美名传遍州府,连最小的小弟都只能缩在末席,怯生生地偷看兄长们夹菜。
“啊!”陆老爷子的惨叫划破死寂。
陆辰的指尖已深深扎入桌面,漆黑的指甲下渗出墨绿色尸毒,所触之处,檀木桌案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碳化。
“为什么不等我?!”她猛然掀翻整张宴席,杯盘碎裂声混着众人的惊呼,在大厅内炸开。
“怪物!怪物!你不是人!”陆老爷子瘫坐在地,浑浊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他颤抖着指向陆辰,绸缎长袍沾满酒水,狼狈不堪。
“人?”陆辰低头凝视自己逐渐膨胀的手掌,指节间的皮肤裂开细密血缝,露出底下暗紫色的肌肉组织“当人有什么好的?”
她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夜枭。
瞬息间,她已化作黑影扑向嫡弟。
少年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脖颈就被陆辰的獠牙刺穿。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墙上的“阖家团圆”匾额上,将金字染成狰狞的暗红。
血腥味彻底激发了陆辰体内的尸性,她疯狂撕扯着少年的躯体,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惨叫声此起彼伏,陆府内乱作一团。
陆家护卫挥舞着刀剑冲上前,却在触及陆辰的瞬间,皮肤迅速溃烂发黑。
嫡母踉跄着躲进屏风后,颤抖的手刚要敲响求救的铜铃,就被陆辰凌空抓住脚踝,倒提着甩向石柱。
“砰”的一声闷响,脑浆混着鲜血溅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大厅,将这场屠戮映照得愈发惨烈。
陆辰浑身浴血,长发黏在脸上,空洞的瞳孔倒映着满地尸骸。
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在夜空中,她缓缓直起腰,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转身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
次日清晨,当官兵踹开陆府大门时,血腥味几乎要将人呛晕。
满地尸体横七竖八,有的面目全非,有的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仵作查验后摇头叹息,只道是江湖仇杀,却无人注意到死者伤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那是尸毒入体的征兆。
而在陆府废墟外的雪地上,一串深褐色的脚印蜿蜒向远方,在朝阳的照射下,渐渐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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