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的菜市场里,李明达踮着脚尖往电子秤上放荔枝,金步摇的流苏缠住了计价器的扫码口。“白公子看!这红尘妃子笑比岭南进贡的还水灵!”她举起红艳艳的果串,汁水顺着皓腕滑进广袖。
“称重前要把包装袋去掉。”白夜伸手去摘塑料袋,指尖无意擦过小公主的手背。李明达突然缩手,荔枝滚落一地,耳尖泛起的红晕比果皮更艳。
隔壁摊位的李玥正与卖鱼大叔对峙。“此鱼双目浑浊,定是昨夜离水。”她执起草绳穿腮而过,“《膳夫经》有载,鲜鱼当贯鳃倒悬...”
“闺女你这手法专业啊!”大叔拍着肚皮大笑:“我家媳妇坐月子就缺个会熬鱼汤的!”
白夜转身时,恰见李玥垂眸轻笑。晨光在她鸦羽般的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襦裙上的银丝缠枝纹随呼吸微微起伏,像是被春风惊动的花海。
社区活动中心的料理台前,李雪雁将青稞面揉成团,吐蕃银刀在指间翻飞。当她掀开高压锅盖时,糌粑的香气裹着热气扑面而来。
“皇伯父说仙界有便当习俗。”她将酥油茶灌进保温杯,银镯与不锈钢器皿相撞叮当,“白先生今日试菜可好?
”
白夜咬下牛肉干时,李雪雁忽然凑近,用袖角擦去他嘴角的渣滓。吐蕃服饰的松石璎珞扫过颈侧,带着雪山般的凉意:“女子若赠男子七日便当,便是......
”
“白老师!我们的烤箱冒烟了!”汉服社姑娘的尖叫打断了未尽之言。李雪雁望着奔去的背影,把未说完的求亲之意咽回腹中,转而在便当盒底悄悄放枚九眼天珠。
阳台上,李孟姜对着冒烟的洗衣机愁眉不展。“妾身不过想仿制《天工开物》的水转大纺车......”她拆下涡轮轴承当纺锤,此刻数十件汉服与襦裙正绞成彩虹色的茧。
白夜蹲身查看时,李明达突然从脏衣篓里钻出,发间还夹着枚他的蓝格子纽扣。“本宫在找洗衣符咒!”她晃着从李玥处偷来的柔顺剂,“阿姊说此物能让衣裳生香......”
三人的影子在阳光下交叠成暧昧的形状。李孟姜的玉佩突然发烫,滚筒里绞缠的衣带竟自发结成同心结模样。当楼下传来李敬呼喊水管爆了时,白夜腕上已莫名系了根鹅黄丝绦。
暴雨突至的傍晚,跳闸的公寓陷入昏暗。李玥执起铜剪修烛芯,跳动的火光在她玉雕般的侧颜流淌:“幼时在立政殿,常这般为母后挑灯。”
白夜递螺丝刀的手顿了顿。史书记载长孙皇后早逝的遗憾,此刻化作她睫上颤动的光晕。雷声炸响的刹那,李玥本能地贴近温暖源,发间茉莉香盖过了蜂蜡气息。
“白公子可知......”她指尖抚过跳动的烛火:“《开元天宝遗事》载,夜雨对烛者当结连理......”
检修完电路的李明达蹦跳着撞开门,烛火应声而灭。黑暗中不知是谁的罗袜勾住了运动裤抽绳,又是谁的玉佩贴上了温热的胸膛。当灯光重新亮起时,案几上静静躺着七枚用烛泪粘合的红豆。
翌日清晨,白夜发现《贞观新编》浮现朱批:“天授十四年,异人白夜尚公主,帝赐婚七妆。”书页间的干花签突然掉落,正是昨日李敬在菜市场塞给他的波斯菊。
冰箱贴上多了幅水墨小像:穿西装的男子被七色襦裙缠绕,发间别着荔枝与螺丝刀。李明达的唇印代替落款,旁边歪扭写着兕子最先。
当他在洗衣机深处摸到绣着夜字的荷包时,楼下传来公主们清脆的笑语。李雪雁正教大妈们跳锅庄,李敬在花坛埋下来年的种子,李玥提着食盒穿过晨雾,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比朝霞更耀眼。
玉佩在晨光中泛起暖意,白夜忽然读懂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历史的长河在这里打了个璇儿,将七缕情丝织成新的锦缎——而这不过是个寻常的,飘着豆浆香气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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