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瘟疫来得猝不及防。
肆虐的疫病竟然最先从我儿阿煜的毓庆阁散播开来,原本活泼可爱的小世子,烧得面色通红,不省人事。
我不眠不休地照顾了阿煜两天两夜,直到实在撑不住,累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我看到我丈夫淮南王裴仲宣双目赤红地看着我:「宁檀,煜儿他没挺住......」
我闻言再度昏死过去。
再一次因为口渴醒来,我听见裴仲宣与心腹低语交谈。
「裴煜福薄,现已除去,我与沈良娣的康儿便可袭爵了。」
「梁氏现如今还不能动她,她身后的庆国公府还正得势,且等几年,我再做谋划。」
原来这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我恨意翻涌,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入掌心。
「裴仲宣,你如此六亲不认,我也势必让你为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1.
我佯装昏迷,忍着恨意继续听着屋外衣冠禽兽的盘算谋划。
「裴煜除去还不够,今后还得想法子给梁氏再用几年避子药,这样才能彻底稳固康儿的世子之位。」
手下人补充道:「这避子药药性极大,既可以免除子嗣,亦可令妇人最后血气虚亏而亡,若药下得太猛必然会被发觉,王爷还得把控好药量。」
「嗯,所言极是……」
我忍着恶心听完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心间寒意彻骨。
怪不得我只守了阿煜两天,就体力不济昏迷过去,原来是早早就为我备下了噬命的毒药。
安神汤药效发作,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眼前的世界逐渐又模糊。
我仿佛又回到了往昔,与裴仲宣共度的那些看似浪漫缱绻的时光,可如今想来,不过是虚伪的泡影。
更多的则是我那可怜的煜儿。
梦里,他笑靥如花,迈着欢快的小步子向我扑来,口中甜甜地呼喊着「母妃抱抱」。
可转瞬之间,他的小脸布满痛苦,眼眶泛红,抽噎着哭诉「母妃,我好难受,救救我」。
我多想把他搂在怀里安抚他啊。
可随着我睁开被眼泪糊住的双眼,映入眼帘的那个人还是裴仲宣。
「宁檀,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本王都快被你吓死了,生怕你也染上了这可怕的瘟疫。如今府里的瘟疫总算是被遏制住了,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你整整昏过去几次,煜儿在天有灵,若是看着他母妃如此这般,不知会有多痛苦。」
「对了,你兄长梁世子听闻了你和煜儿的事,急得焦头烂额,正打算过几日前来探望你呢。」
我强忍着满腔恨意,直到听见哥哥有可能来淮南王府,眉头才略微舒展。
「哥哥要来了,正好我也想见他...」
说着我不由自主的连连落泪。
裴仲宣拖长了声音故作哽咽,「宁檀,你如今身子也未康复彻底,我怕你若见了梁世子,会更加悲痛难抑」
我在心底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柔弱模样,垂眸掩去眼中的怨愤:「王爷,我已这般失了心智,若能得兄长一见,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心里也能踏实些。」
「更何况,王爷您一心想着在圣上生辰之际有所作为,操办生辰宴一事,若能得家父助力......」
裴仲宣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在听到我最后这句话时,不经意间轻轻一动。
「好吧,只要你心结可缓,你兄妹二人见上一见也无妨。」
2.
我在阿煜的灵前替他烧了一夜的东西。
跳跃的光影映在我满是泪痕的脸上,火盆里那手帕子上,绣着的是他最爱的玉兔图案,一针一线都倾注着我对他的爱。
我颤抖着双手,从阿煜的遗物中翻出那个镶嵌着夜明珠的项圈儿。
那是居然是他得到的唯一一个裴仲宣送的礼物。
「父王说康弟晚上看见这个亮着就哭,所以最后还是便宜我了。」
「母妃,我好喜欢这个亮晶晶的小珠子,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五岁的他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纯真的喜悦,小小的脸上满是对这个礼物的珍视。
我的孩子,堂堂淮南王府世子,竟只能收下别人不要的东西。
如今想来,那时的我是何等的迟钝,竟天真地以为裴仲宣纳沈氏为良娣,只是出于对落难远房表妹的怜悯。
沈若兰是裴仲宣母亲瑞太妃家的外甥女。
那日裴仲宣领着一身素净衣裳的她来到我面前,言辞恳切。
「宁檀,这就是我之前与你提及的表妹沈氏。」
「她丈夫犯了事,她也被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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