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星光,如投入死寂深潭的唯一一颗石子,涟漪并非扩散,而是向内收束,精准地注入了在场三人的感知中。
死局被打破了。
先前那种足以将存在本身都碾碎的绝望与对峙,在这一刻悄然融解。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信任崩塌的冰冷尘埃,而是一种绷紧到极致的、全新的张力。一个脆弱的共识,如蛛丝般将三名幸存者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艾尔溃散的光之人形,在那一闪而逝的星光照耀下,停止了无可挽回的消散。构成她躯体的无数光点,仿佛找到了归航的灯塔,不再盲目地逸向虚无,而是围绕着她核心处那点重燃的执念之火,开始了极其缓慢、却坚定不移的盘旋与聚合。她不再是一团即将熄灭的余烬,而是一片正在孕育新星的微缩星云,所有的光芒与意志,都指向那个被赵启明锁定的、虚无的坐标点。
赵启明晶体手臂上代表成功的绿色信号,稳定地亮着,像一盏永不熄灭的航灯。他那因过载而沙哑的电子音不再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体内核心处理器重新进入高速运转时,那几不可闻的、规律的嗡鸣。裂纹深处,曾一度死寂的数据流光再次奔涌,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分析敌我、推演胜负的狂乱瀑布,而是像无数最精密的工程触手,小心翼翼地环绕着那个“奇点”,试图为这个超出理解范畴的存在,构建一个最基础的解析模型。
战略家的本能已经接管了一切。击溃盟友后那短暂的、因“纠错”胜利而产生的巨大空虚,被一个更庞大、更根本的计算任务彻底填满。验证苏婉的“失落假说”,解析若离留下的“坐标”,这已成为他存在的最高优先级指令。
而苏婉,则是这个脆弱联盟的绝对重心。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缓缓睁开的双眼清澈如洗,倒映着艾尔重新凝聚的光,以及赵启明身上流转的数据。她没有催促,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只是以她的存在本身,就为这场刚刚开始的合作提供了不容置疑的基石。她的苏醒,她的推论,为所有人带来了从“渺茫希望”到“明确任务”的质变。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赵启明的运算模型以惊人的速度搭建、测试、崩溃、重组。他试图用三维空间的几何学去套嵌,失败;他尝试用多维时空的弦理论去解读,失败;他甚至动用了从神明残骸中解析出的部分法则碎片去进行拟合,依旧是失败。
那个“奇点”,那个被艾尔意志点亮的“针孔”,拒绝任何形式的定义。它就像一个数学上的绝对“0”,可以被认知,却无法被参与运算。
“分析……中断。”
许久,赵启明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其中混杂着一种近似于困惑的频率。“初步模型构建失败。该坐标点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空间、能量、或信息态定义。”
他转向苏婉,晶体化的面部看不出表情,但数据流的瞬间停滞暴露了他的处境:“它并非一个静态坐标。我的每一次探测,都像在触摸一个绝对光滑的球面,无法找到任何可供切入的‘特征’。它就在那里,但我们……无法抵达。”
艾尔凝聚的光体微微波动了一下,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也因这盆冷水而黯淡了一分。
“因为你看错了方向。”苏婉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她走到那片被法则抹平的“干净”区域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向虚空中的那个点,“你试图解析的是一张地图上的标记,但若离留下的,不是‘标记’,而是一段‘路程’本身。”
她的目光穿透了现实的表象,仿佛直接看到了法则的底层结构。
“赵启明,你的运算没有错,只是前提错了。这并非一个稳定的‘奇点’,而是一缕正在以极快速度衰减、濒临彻底逸散的……概念性痕迹。”
“概念性痕迹?”赵启明核心中的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检索、比对这个全新的名词。
“可以理解为一种‘概念的余温’,或是‘存在的残响’。”苏婉用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在被法则‘放逐’的那一瞬间,若离以她的意志为刻刀,在‘存在’与‘非存在’的界线上,强行划出了一道指向她自己最终去向的刻痕。这道刻痕不具备能量,不承载信息,它只是一个纯粹的‘指向’。它本身,就是路。”
她看向艾尔,目光中带着一种了然:“所以,常规的探测手段对它无效。它不与能量反应,不与物质交互。只有一种东西能触碰到它——同源的意志,同频的记忆。艾尔,你刚才触碰到的,不是一个‘点’,而是若离留给你的,一段记忆的起始。”
赵启明的运算核心瞬间豁然开朗。庞大的数据模型轰然倒塌,又在新的基础上以更快的速度重构。原来如此!艾尔那源自深刻灵魂羁绊的意志,才是唯一能够与这道痕迹产生“同源共鸣”的钥匙。那一闪而逝的星光,并非坐标被激活的信号,而是钥匙插入锁孔时,迸发出的唯一火花!
新的结论几乎在瞬间就已生成,但这个结论却带来了更严峻的问题。
“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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