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父母饱腹畅聊了一夜,迪彦野回到房间躺下,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望向墙上挂着的自己五岁到十五岁间每年一幅的画作,回忆起小时候自己跟在父亲卡利埃斯身后,时不时脱口而出一些新奇的想法时卡利埃斯温暖欣慰的笑容,又想起随母亲雅芙一起在佛色座东北方山上收集花草编花篮的趣事。如果不是这十幅画每晚在床边的激励提醒,也许那些层出不穷的闲言蜚语早就迫使他在沉默中自暴自弃。
回忆对于佛色座上的普通居民来说,通常是描绘完成后,存在白油纸上被卷好储藏在封闭透明罐头里的珍贵时刻,在需要重温时,可以把油纸放进清潭中观看水雾中的画面。对于迪彦野和卡利埃斯这类,拥有超强想象力的精英来说,他们即使不去存放它们,也能从脑中找到记忆片段并闭上眼回放场景。座父一族的想象力和记忆力甚至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他们千年以来不断进化的天赋使得他们的能力在这片领域中始终是如天空般遥不可及的界限。同时座父一族拥有着每一代不断增强的观察力、意志力、稳定性,这些进步也代表着座上设施建设和人们物质生活的进步。而在另一边,座母一族更像是座父一族的监视者和矫正者,她们拥有更强的知识、更丰富的情感,以及更敏感的同理心,可以快速发现座父们的烦恼,帮助他们分忧,也能及时矫正座父们可能出现的偏激举动。
迪彦野小时候就从姥姥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座父一族的传说和故事,这些传说和故事都是由历代座母负责记录和传承的,可以说座母一族就是佛色座的活历史。迪彦野的姥姥碧舒从小对他宠爱有加,小时候每次去东北山下的姥姥家,姥姥都会抱他到腿上,给他讲第一任座父的事迹。传说中,佛色座唯一一个拥有异色瞳的人就是第一任座父奥克尔,但是与迪彦野不同的是,奥克尔的右眼是浅黄色,左眼则是深橙色,而迪彦野只有右眼是橘黄色,左眼则是跟其他座父一样的深棕色。碧舒一直跟迪彦野说,他肯定会成为第一代座父之后给座上带来最大变化的人,等到碧舒七十岁灵化而去时,她会给迪彦野留下个礼物,帮助他实现理想。不过,小时候的迪彦野一听到灵化,就会皱着眉不开心地把脸背过去,不愿意接受这种对生命的刻板规定。可是当去年爷爷奶奶成双灵化而去的场景真实地记录在他脑海时,他只能含泪咬牙接受了亲人某一天会必须离开自己的现实。
目光随着记忆飘回到迪彦野的房间,墙上从左往右第一幅画是一颗长满果实的树,树看起来不高,但是枝繁叶茂。绿叶之间躲藏着一个个丰满的红色果实,隐约望去是圆形的轮廓。画的右下角写着三个字,但中间的一两个字已经模糊到看不清,只能看到前后几个字:“丰收的x果树”。这是迪彦野五岁生日时候画的,他把这幅画献给了母亲雅芙,迪彦野记得母亲那时候完全不惊讶,她笑得很幸福,好像儿子和她能互相读懂对方的心思一样。
再往右的第二幅画是一座路灯,通体黑色,粗圆锥形底盘,细长直的灯柱,上端分叉式的三盏条形灯,往外发射光芒。这跟座上的路灯是类似的设计,但灯泡不一样,座上路灯的灯泡跟第六幅画中着重强调的灯泡款式相同,由最初的圆形凸出设计变成了长条形的贴合发光设计,使用的是第六幅画右下角标注的“HLED”材料。
最后右边的一幅画是一幅动物的素描。画中的动物浑身铺满了白色的毛发,四条腿看起来紧实有力,尾巴摇在半空,眼睛炯炯有神,长三角形的一双耳朵竖在头两侧,嘴巴尖长,伸出舌头。这是迪彦野十四岁生日宴上的画作,画里是座上没有的动物,之前在座上人们都只见过人和鸟,没见过别的,而这也是迪彦野第一次在公众场合绘画他梦中的动物。来参加生日宴的一部分亲朋好友在看到轮廓成型的瞬间,对这画里的动物感到惊诧和恐惧,于是这幅画刚出世就被卡利埃斯收了起来,并要求迪彦野补作了一幅彩云图。那幅彩云图现在被收藏在了学舍的艺术长廊,而这幅半成品则被封存在卧室的画框中,画的右下角工整地写着:“乖巧的小白”。在画的右边,还钉着一个歪扭着的空画框,画框里面由于没有密封,已经有些发灰了。
扫视了墙上的作品一周,迪彦野微笑着平躺在床上,右眼露出的橘色光时隐时现。这些画让他回忆童年的同时,也不自觉将他的思绪带到了那令一家人闻风色变的十五岁生日会。原本十四岁生日前,迪彦野就已经拥有了将简单画作放入潭水中使其实体化的能力,可是由于生日宴中遭到了父亲的坚决反对,只好放弃尝试更复杂实体化的念头。母亲一直安慰迪彦野说,等到他十五岁更成熟了,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试一试。在那一年里,迪彦野在每个早晨执着地记录下前一晚所有能记录的梦中场景,等待着有一天能将梦中的景象带到现实。到了十五岁这天,卡利埃斯没有像往常一样邀请朋友来家里聚会,而是听从碧舒的建议,把生日宴搬到了迪彦野姥姥家,意在小范围地与亲人庆祝,待明年十六岁准成人礼时,再高调大宴宾客。晚餐全程都只是家人的闲叙和对寿星的问候祝福,无人提起绘画这一展示成长的环节。在晚餐结束之后,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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