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云的靴底陷进暗红色土壤时,空气中悬浮的血珠突然簌簌坠落。
那些细碎的血滴在触地瞬间化作游蛇般的赤纹,顺着剑冢锁链爬向中央青铜棺椁。
他抬手抹去嘴角血渍,断裂的凡铁剑柄在掌心烙下深深凹痕——那是三年前父亲亲手铸的及冠礼。
喀嗒。
锁链碰撞声从西北方传来,他瞳孔骤缩。
混沌虚影裹挟的星图骤然收拢,在视网膜残留的光斑里,无数倒插的断剑正以相同频率震颤。
当第八轮震波掠过脚踝时,他忽然想起幽老传授《归墟剑典》时的话:剑冢如蜂巢,每柄残剑都是工蜂。
腥风擦着耳际炸开。
甄云旋身后仰的刹那,五道幽蓝剑气犁过方才站立之地。
血壤翻卷处露出森白骨片,那些曾被吞噬的剑修残骸竟在呼吸间被腐蚀成齑粉。
他后颈寒毛倒竖,混沌剑气自发凝成护体罡风,却仍被紧随而来的兽吼震得耳膜渗血。
百丈外,由三千断剑拼凑而成的巨兽正撕开迷雾。
它嶙峋脊背上倒刺着十七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每道剑痕都流淌着暗紫色电浆。
最令甄云心悸的是兽首位置——那里嵌着半块残缺玉璧,正与他怀中那枚母亲遗物产生共鸣。
剑兽前爪拍击地面,九道环形气浪裹挟剑骸暴射而来。
甄云蹬着左侧墓碑腾空,凡铁碎片在星图催动下结成剑网。
金属相撞的悲鸣声中,他瞥见兽腹鳞片缝隙里卡着半截青鸾纹剑穗——正是父亲本命剑的饰物。
原来你们在这......喉间涌上的铁锈味混着怒火在胸腔炸开。
混沌剑气不再防守,反而顺着剑兽喷吐的雷光逆流而上,在它下颌炸开墨色莲花。
趁巨兽仰头嘶吼的间隙,甄云踏着它甩动的锁链疾冲,指尖星图如刻刀般划过玉璧。
锵!
金石相击声化作实质音波,他虎口迸裂的鲜血溅在玉璧表面。
那些干涸百年的血槽突然苏醒,将新旧血液糅合成诡异图腾。
剑兽仿佛被灼伤般剧烈抽搐,背脊青铜剑接连弹射而出,在空中结成北斗杀阵。
甄云在剑雨中腾挪的身影忽然微滞。
当第七柄青铜剑擦过腰侧时,他捕捉到兽尾摆动的特殊韵律——每次左扫前,第三截骨刺都会提前泛起磷光。
幽老传授的《天衍九章》在识海自动推演,下一波剑雨轨迹逐渐在视网膜显形。
就是现在!
他故意卖个破绽引动剑阵合围,本体却化作星屑消散。
再凝实时已出现在剑兽盲区,混沌剑气尽数灌入玉璧裂缝。
眼看就要贯穿兽首,那玉璧突然顺时针旋转半周,母亲温柔的面容在裂痕中惊鸿一现。
罡风骤变。
本该右劈的兽爪诡异地折向左侧,尾骨磷光竟提前三息亮起。
甄云强行扭转剑势导致经脉逆行,护体星图出现刹那裂隙。
剑兽獠牙擦过他锁骨时,某种冰凉触感顺着伤口钻入骨髓——那是种类似剑灵认主的精神烙印,却充斥着令人战栗的癫狂。
甄云踉跄落地时,锁骨处的伤口已凝结出霜花。
那缕侵入骨髓的寒意正沿着督脉逆行,在灵台处凝成半枚扭曲的剑印。
他伸手抹去唇边血沫,指尖触到某种粘稠的腥甜——与三年前家族试炼时,被陈风剑气扫落山崖后的味道如出一辙。
咳...又是这般滋味。他扯下束发的麻绳缠住伤口,断裂的凡铁剑柄硌在掌心。
那日陈风踩着青玉剑俯冲而下,剑尖挑飞他发冠时也曾嗤笑:废物的血,连浸透剑穗的资格都没有。
青铜锁链突然绷直如弦,剑兽脊背的断剑齐刷刷指向东南。
甄云眯起眼睛,发现那些锈蚀剑身上浮现出细密裂纹,正与穹顶混沌星图遥相呼应。
幽老在石屋传授《归墟剑典》时,曾用松枝在沙地上画出类似的阵纹:归墟湮灭万物,恰似铁匠熔炼旧剑。
你若想重生,先得学会作个铁砧。
罡风骤起。
剑兽周身腾起紫黑色焰浪,十七柄青铜古剑竟自行离体,化作流星火雨倾泻而下。
甄云足尖点地疾退,背后却撞上冰冷的青铜锁链。
他猛然想起初入葬剑谷时,那些缠绕棺椁的锁链曾将三名蜕凡境修士绞成血雾。
砧铁需承千锤,剑骨当受百劫。他忽然松开剑柄,任混沌星图在周身流转成茧。
当第一柄青铜剑穿透左肩时,剧痛反而让识海愈发清明——父亲临终前紧攥着青鸾剑穗,断断续续的叮嘱穿过十年光阴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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