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洞穴中，魔焰熊熊燃烧，散发着炽热而诡异的光芒。楚昭南正对着魔焰凝成的镜子，努力地做出各种表情。他呲着牙，唇角抽搐的弧度十分夸张，活像被雷劈歪的桃树枝，显得滑稽又可笑。
九幽冥虎则悠闲地趴在旁边，啃着冥河冻梨。它那粗壮的虎须上粘着冰碴，随着它憋笑的动作不住地颤抖着。楚昭南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它的眼中，这让它觉得十分有趣。
“这样呢？”楚昭南撩起垂落额前的灰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帅气。他努力挤出一个邪魅的眼神，然而这眼神却太过刻意，吓得路过的小鬼差一个踉跄，跌进了忘川河中。“本尊弹指间即可...”他还在试图表现出魔尊的威严，然而却适得其反。
“呕——”九幽冥虎再也忍不住，突然翻身干呕起来。它爪子里吃剩的梨核也随着动作飞了出去，精准地砸中了镜面。魔焰晃了晃，映出楚昭南嘴边沾着的火锅红油，正好糊在他刻意勾起的嘴角上，让他的模样更加狼狈。
这时，碑灵阿箐从灶台探出半截身子，她手里拿着玄铁勺，敲得锅沿叮当响。“让你练摄魂咒，不是练脸部抽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责备，对楚昭南的表现十分不满。
楚昭南抹了把脸，油渍在颊边拖出条滑稽的红痕。“你懂什么？这是跟萧家老匹夫学的皮笑肉不笑...”他还在为自己辩解，然而话音未落，镜中魔焰忽然扭曲起来，映出了三日前他偷看到的合籍大典场景。
画面中，苏浅浅凤冠上的东珠少了两颗，而这两颗东珠正是他当年潜入东海，历经艰险，被水母蜇得浑身红肿才摘得的珍品。喜服腰封处歪斜的针脚，也分明是七夕那夜他手忙脚乱缝补的痕迹。这些细节让楚昭南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苏浅浅的思念，也有对萧家的愤怒。
九幽冥虎忽然叼来块寒冰镜，它用虎爪拍碎表层冰壳。镜中清晰地倒映出楚昭南此刻的模样：乱发间插着半根糖葫芦签子，衣襟沾着三天前的糖醋蛟龙汁，心口的魔纹倒是长势喜人，已从并蒂莲蔓延成满池残荷。这副模样与他想象中的魔尊形象相差甚远。
“虎兄你不懂。”楚昭南夺过糖签挑了挑虎须，“这叫大巧不工，等本尊换上萧家老头的紫金冠...”他还在嘴硬，然而突然瞥见冰镜底部映出的半片衣角，那是绣着天魔碑文的内衬，正是苏浅浅去年送给他的生辰礼。这让他的心中又是一动。
阿箐的虚影从灶台飘到镜前，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当年第七任魔尊可是凭一个眼神收服十万妖兵。”她说道。
“然后被道侣捅死在洞房？”楚昭南把糖签掷向镜中阿箐的眉心，“你那《魔尊风月录》里写着呢，第七卷第十八章。”他对阿箐的话不以为然，想起书中的故事，心中对所谓的魔尊威严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九幽冥虎突然直立而起，前爪搭在楚昭南肩上。它那狰狞的虎脸硬是挤出个扭曲的“和善”表情，模样十分滑稽。楚昭南望着冰镜里人立而起的巨虎，突然笑倒在青石板上。“虎兄这招饿虎扑食练得妙！”他大笑着说道，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然而，魔焰忽然暴涨三丈，在洞顶凝成苏浅浅的虚影。她腕间锁链碰撞的脆响惊得楚昭南翻身跃起，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却见幻象中的少女正对镜梳妆，胭脂盒底赫然藏着半片焦黑的符纸。
“是那日的传讯符...”楚昭南瞳孔微缩，心中涌起一阵疑惑。三日前苏浅浅泼向他的毒酒中，确实浮着未燃尽的符灰，此刻在幻象中拼出个歪斜的“逃”字。这让他对苏浅浅的意图有了新的猜测。
阿箐的玄铁勺突然敲中他后脑，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摄魂咒的要诀是惑心而非皮相。”勺柄流转的魔纹缠上楚昭南手指，“你当年在论剑台用烧火棍使出的剑意，可比这矫揉造作的脸强百倍。”她的话让楚昭南心中一震，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楚昭南顺势舞了个剑花，他的动作矫健而有力，灶台边的腌菜坛应声而碎。九幽冥虎痛心疾首地扒拉着满地酸笋，它的虎尾卷起块陶片贴在心口装心疼，活像被克扣工钱的伙计，那模样十分可爱。
“看好了！”楚昭南并指抹过冰镜，水汽在他的操控下凝成苏浅浅最爱的蝴蝶钗。“真正的惑心术...”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魔气流转间，金钗化蛇，蛇瞳映出萧家禁地的星图，信子吐出的却是那夜合籍大典的笙箫声。这一手展示出了他强大的魔力和对惑心术的理解。
九幽冥虎忽然对着冰镜低吼，它的虎爪拍碎幻象时带起罡风。楚昭南在纷飞的冰晶里看见自己真实的倒影，衣袍褴褛却眉眼清明。比起萧少主那身锦绣华服，他倒更像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客，这让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
“虎兄说得对。”他突然震碎满洞魔焰，就着透进来的星光擦脸。“本尊何须学那些虚头巴脑的。”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掌心灶火重燃时，映亮的却是苏浅浅偷偷系在他剑穗上的平安结。这平安结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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