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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时候,和厉听到同事抱怨:是建不起来呀,可是甲方喜欢。
喜欢。能让对方迎合自己的喜好,是指鹿为马的无上权力。
就算是明星建筑师也不能免俗,只是他们在事后将这一段不光彩的事轻描淡写或略过。
而若他们偶尔遇到一个较为弱势且开明的甲方,事后讲述落地方案经过的时候,少不了要着重渲染一下自己的独立和不迎合的精神。
糟透了。
你必须迎合市场才可以拿到建筑委托,而事后又必须重新粉饰当时的自己,冠上独立思考的标签,强化IP,以得到更多委托。
赚更多的钱。
建筑学教学里,造神的谎言叠着谎言,即使迟钝如和厉,也逐渐意会到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若老师要一个国际一流的设计,就模仿外国知名建筑师的方案,但要说借鉴和致敬,强调这是自己独立思考的结果。
方案讲完,老师总得说点什么,这时他们就按常例就会搬出条条框框——
甲方、市场不喜欢这样的设计。
经济上不合理。
结构上不合理。……
这还是一阶渡劫难度,有不讲道理的,直接撂下一句——
你的方案没有灵魂。
……
这句是终极绝杀,它的蛮不讲理又霸道地站在审判者的角度,宣告了方案的改无可改,如同妇产科医生宣布:这是个死婴。
在建筑这个讲资排历的圈子里,只要上位者祭出这一招,基本上就全军覆没了。
和厉同学中有好几个抑郁的都是被老师打击得回不了血的,事已至此,就不去上课,水水毕业设计。
却没想到轻松毕业。
从此明白建筑学不过是一场过家家游戏。
阿刁在大三大四之后,就很少和和厉她们呆在一起了,这些无法排解的情绪和厉对谁也没有说。阿刁对和厉的印象依然是刚上大学时那个对建筑学怀抱热忱热情的女孩。
和厉工作之后不久,在一次连续加班的日子里,她找阿刁诉苦,阿刁为了安慰她就提起她少不更事的理想:
“加油哦!为了以后成为厉害的建筑师!”
和厉觉得讽刺极了,当阿刁提起她不愿被人提起的曾经的梦想时,犹如当面给了她一扇火辣辣的耳光,她终于爆发了:
“你懂什么啊!”
“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她不是不想当厉害的建筑师,而且已经认识到成为不了一个厉害的建筑师,或者说,这样的建筑师压根不存在,只不过一直以来被骗着去憧憬。
好蠢!
就好像把小朋友时珍藏的糖果罐摔在地上,然后取笑道:“长这么大了还吃糖果?”
和厉为曾经有这样理想的自己感到羞愧,继而恼羞成怒,对没有恶意的阿刁发着脾气。
你再也不是那个我什么都不说,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的阿刁了。
我也已经不是那个曾经天真理想的人了。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吧?
梦想碎了一地,几天来连日加班,和厉已经累垮了。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
彼此不再联系或许是保存曾经美好回忆的最好方式。
像一个拭干眼泪,突然和厉像一个下了足以让人一瞬长大的决定似的,她果断决心要切断了以后的联系。
“我早就不是你熟知那个人了,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不要再往来了。”
相忘于江湖吧。
还没等阿刁回复,和厉就拉黑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而阿刁也没有再来加她好友。
这么说并不是和厉,期待着阿刁再来找她,她的决然对外透着,一种无法挽回的态度,阿刁接收到了这样的态度,没有再来找过她。
所以和厉在看到阿刁会出席明天的同学会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去参加同学会?
如果去的话,就会跟她见面。
如果不去的话,就永远不会跟她再见面。
她会躲着我吗?还是觉得我会躲着她?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在接龙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或者是我想太多,其实我根本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她仅仅只是想去见一下其他的老同学而已。
哼!那我也不应该对她有所顾虑。
想到这里,和厉在接龙上面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填完,她又开始后悔了。
那群家伙,我有什么理由非要去见不可呢?
哎!
但既然已经报名了……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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