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赵聪长到十五岁,顽劣不堪却偏逢殷家议亲,这正是“祸福相倚浑难辨,攀高结贵惹灾殃”。赵六老哪管那殷家千金是河东狮还是玉观音,只道攀了高门便可光宗耀祖,却不知这门亲事恰似那火中取栗,烧了自家根基!且看他如何打肿脸充胖子,又如何让那新妇闹得宅门不宁——
第三章:攀亲高门债台初筑
暮春的柳絮飘满赵府青砖,媒婆周娘子挎着朱漆礼盒,一进门就拉高了嗓门:“恭喜六老!殷太守家二小姐瞧上您家公子啦!”赵六老正在廊下看儿子打马球,手一抖,马鞭差点掉地上:“殷、殷家?那可是官宦人家……”
钱氏慌忙从内院出来,往周娘子手里塞了把铜钱:“他周婶,可别哄我们。我家聪儿虽说模样端正,可殷家……”周娘子拍着大腿笑:“哎唷,夫人不知?殷家老太守去年殁了,二小姐待字闺中,偏生瞧中您家公子这副贵相!”说着掀开礼盒,露出半幅蜀锦,“您瞧,这是殷家下的小定,让先相看相看。”
赵聪擦着汗过来,瞥见蜀锦上的金线牡丹,随手扯下一片璎珞:“殷家有多少陪嫁?”周娘子眯着眼笑:“哎哟,公子问这话可就外行了!殷家小姐的妆奁,怕不是要装三辆大车呢!”赵六老听得心花怒放,转身就往账房走——他没看见,钱氏捏着那半幅蜀锦,指尖都在发抖。
三更天,赵六老举着烛台,对着檀木匣里的祖传玉佩叹气。这玉佩是赵家祖上做盐商时传下的,羊脂白玉雕着双鹤衔芝,如今却要典去换聘礼。钱氏披着夹袄进来,鬓角已见白霜:“老六,咱实在凑不齐四百两啊,殷家要是知道咱……”
“住口!”赵六老猛地合上匣子,“若能攀了这门亲,日后聪儿在官场有人帮衬,还怕没银子?”他压低声音,“王三说刘上户肯借,只要咱用西庄的地契作押……”钱氏望着丈夫发红的眼睛,想起当年在观音庙求子时的虔诚,突然觉得这双眼陌生得可怕。
五日后,赵府门前抬进八抬大轿,聘礼单子上写着“黄金二十两,绸缎百匹”,实则除了典玉佩换的八十两,其余全是赊欠。赵六老穿着簇新的员外服,在门口笑得见牙不见眼,没注意到刘上户的管家盯着他腰间空缺的玉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迎亲那日,殷氏的花轿刚到二门,突然停了下来。喜娘赔着笑掀开轿帘,只见殷氏穿着九鸾金钗礼服,眉尖微挑:“不是说赵府有三进大院?怎的这二门连对石狮子都缺角?”赵六老慌忙哈腰:“小女宅,让贤婿见笑了……”话未说完,殷氏已踩着绣花鞋跨过门槛,鼻间轻哼一声。
洞房花烛夜,赵聪醉醺醺地掀开盖头,只见殷氏正对着铜镜补妆,腕上戴着拇指粗的金镯子:“听说你家为了聘礼,把西庄的地都押了?”赵聪打了个酒嗝:“娘子说笑了,我赵家有的是钱……”殷氏猛地转身,金钗晃得他睁不开眼:“少油嘴!明日起,库房钥匙归我管,省得被老的败光了。”
三朝回门后,殷氏的尖酸刻薄便显了形。每日晨起给公婆请安,端来的参汤总比昨儿凉三分,钱氏笑着说“天凉,该换暖炉了”,殷氏却甩着帕子:“府里银钱紧张,哪像我娘家,炭火烧到春分呢。”
腊月里,钱氏想添件狐裘,刚开口,殷氏便指着账本子:“上月给公爹做寿,已用了二十两,如今库房只剩五两碎银。”赵六老在旁赔笑:“不添也罢,旧棉袄还能穿。”殷氏瞥了他一眼:“公爹倒是节俭,可前日给表少爷的打赏,倒有十两呢。”
最让钱氏心寒的是冬至那日。她戴着亡母留下的翡翠镯,想去厨房瞧瞧祭祖的糕点,刚走到廊下,就听见殷氏尖声骂丫鬟:“没长眼?这糕点是给菩萨的,也是你能碰的?”转身看见钱氏,脸色稍霁:“婆婆来得正好,这镯子倒好看,比我那对金的强多了。”
钱氏还未答话,殷氏已伸手来夺,镯子“当啷”摔在青砖上,碎成三瓣。赵聪正好经过,钱氏刚要开口,儿子已先说话:“娘子喜欢,明日让爹再买个新的。”殷氏甩着帕子:“我要的是老坑翡翠,市面上那些烂货我可不要。”钱氏弯腰捡起碎片,掌心被划破渗出血,赵六老想说什么,对上儿子不耐烦的眼神,终究没敢开口。
除夕夜,赵府外爆竹声声,内院却一片冷清。殷氏坐在库房里,借着烛光清点陪嫁的箱笼:金器十二件,田契三十亩,还有一匣子珍珠翡翠。她摸着一张泛黄的地契,忽然冷笑——这是殷家早年在赵家庄置的薄田,如今倒成了她拿捏赵家的把柄。
“娘子,别累着。”赵聪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漆盒,“我让厨房煨了莲子羹,你尝尝。”殷氏舀了一勺,甜得发齁:“你爹娘呢?”赵聪挠挠头:“爹在书房对账,娘说头疼,早歇了。”殷氏放下勺子:“明日让账房先生把田契都拿来,我要重新规整。”
书房里,赵六老对着账本直揉眼。王三刚送来回票,刘上户的四百两借银,利滚利已到五百二十两,而库房里的存银,只剩殷氏“恩赐”的三十两。窗外飘起细雪,他望着房梁上的裂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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