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玫玉返回落座,一阵清风悠悠拂过,裹挟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馥郁香气。张一心里明白,这是独属于李玫玉的味道,恰似隐匿在岁月深处的一抹温柔,悄无声息地撩拨着他的心弦,让他瞬间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他的眼中、心中,唯有眼前这个温婉动人的身影。
“婶子,过几天,我……我要走了。”张一艰难地启齿,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犹豫与不舍,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打心底里抗拒说出这句话,可理智告诉他,这是迟早要直面的现实,无从逃避。
“走?!去哪儿?”李玫玉听闻,猛地转头看向张一,眼中满是诧异与震惊,一时之间竟无法理解张一话语中的含义。
张一深吸一口气,将爷爷临终前的嘱托原原本本、毫无遗漏地讲述了一遍。
“哦哦。”李玫玉原本生动鲜活、笑意盈盈的面庞,刹那间如遭寒霜侵袭的花朵,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与生气。但她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低下头,手中的筷子机械地在盘中搅动,不停地夹菜,可因心神不宁,筷子总是不听使唤,没夹起几道菜。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慌乱,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生命中最珍视、最心爱的东西,陡然间不翼而飞,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与迷茫。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谁都没有再言语。落日的余晖,宛如一道道金色的薄纱,轻柔地透过窗户,洒落在这所狭小却温馨的农舍里,给屋内的每一件物品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如梦似幻。李玫玉坐在那儿,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洗得泛白的衣角在指尖轻轻划过,她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良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张一静静地凝视着她,见她低头不语,心头蓦然涌起一阵酸涩的疼痛。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颈处,那里细密的汗珠粘着零星的发丝,轻轻贴在她如天鹅般洁白细腻的脖颈上,散发着淡淡的如兰般的体香。这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愈发浓郁,让张一的心渐渐沉沦,沉醉在李玫玉所带来的柔情蜜意之中。他甚至生出一种渴望,想要永远沉醉其中,不再醒来,仿佛世间只剩他们二人,时间也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岁月静好,永不流逝。
李玫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她犹豫了许久,才红着脸,嗫嚅道:“你这一走,还……还会回来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低下头,脸上一阵发烫。她紧紧握着筷子,想夹菜掩饰自己的慌张,可筷子却在指尖颤抖,怎么也不听使唤,盘中的菜也变得模糊不清。
“不……不知道,也许过些时日,也许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张一声音低沉,不敢直视李玫玉那饱含期盼的眼神,他心里清楚,这一去,或许真的再无归期。
李玫玉默默放下筷子,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的桌子,仿佛那上面承载着无尽的心事。
“具体什么时候走?”李玫玉再次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月底吧。”
“也就只剩三天了。”她突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张一。就在这一瞬间,张一在她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只是她的眸中雾气弥漫,一颗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滚落。
“嗯嗯。”张一机械地回应着,被李玫玉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听到张一的确认,李玫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唰”地一下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厉害。或许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这个眼前的大男孩,早已不知不觉走进了她的内心深处,在那里生根发芽,只是她一直不愿面对,也不敢承认罢了。
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她和张一不合适,自己比他大了许多,而且一直以来都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可她又忍不住思忖,他会怎么想呢?他心里在乎自己吗?还是仅仅把自己当作一位普通的婶子呢?
张一看着李玫玉那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样,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悄然滑落。他好想抬手,为她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给予她一丝慰藉,可不知为何,他的手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喝点酒吧,就当给你饯行了。”李玫玉沉默许久,突然故作豪爽地说道,试图借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悲伤与不舍。
还没等张一回应,她便匆匆走进里屋,抱出一瓶尘封已久的老酒。这酒是自家酿造的,在牛卞村,家家户户都有自酿美酒的习俗。牛卞村的酒,口感甘冽醇厚,入口爽滑,且不上头。此时,牛卞村的夜晚悄然降临,缥缈的雾气从莽莽苍苍的天莽山深处袅袅升腾,如梦如幻。李玫玉家门口种着的那丛幽静的紫丁香,在月光的轻抚下,宛如披上了一层薄纱,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所有的花朵都被晶莹的露水沾湿,在朦胧的月色下,更添了几分神秘而迷人的韵致。月光如水,与花影相互交织,融为一体,仿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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