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回来之后,奶奶也就不用再照看李清乐。原本爸妈想让她就住在这里,但是奶奶死活不答应。没办法了,爸爸只得和几个姑姑商量,让奶奶轮流在他们几家住,全凭她愿意。后来国家开展了新农村政策,在二姑家那边划分出了一个试点,给贫困户免费建新房。李清乐家就是其中之一,有了一个一层新平房,房子不大,也就足够两三个人居住。奶奶主动要求搬去新房,爸妈和姑姑们是很要面子的,他们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贵的人,但也不至于让自家老人孤零零一个人生活。那和把她送养老院有什么区别,别人还不得在他们背后戳脊梁骨。为此他们轮番和奶奶吵,最后奶奶一句话结束了纷争,
“我就是不想和你们吵才要一个人住,活半辈子了,我也要过几天清静日子。”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要害,谁不知道他们这一大家人的奇葩之处就在于他们聚在一起总是好不过三天,不管刚开始有多和谐,最后都必定会陷入无尽的争吵。可悲的是,人人都说要赡养奶奶,事实却是奶奶走到哪家哪家都和她吵。奶奶是倔脾气,她的子女们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脾气一个比一个倔,所以几十年的争吵始终分不出谁对谁错,反正谁也吵不服谁。现在,奶奶已经六十五岁了,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只有爸爸和姑姑们还想不通。
不管怎么说,奶奶始终是老人,爸爸和姑姑们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得听她的了。奶奶去了新农村,一两个星期才会来他们家看看。这样一来,吵闹少了很多,大家居然也能和和气气相处了。
妈妈依然在家种地,爸爸依然出去外面干工地,哥哥姐姐已经长大了,不用爸妈管着自己也能在外省打工养活自己,李清乐专心复读。
“乐乐,走走走,去三姑家,三姑父没了!”
初三的一个下午,李清乐正在做饭,妈妈急匆匆地跑进来抓起她就走。
“啊?没了?”李清乐脑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有些不确定妈妈说的没了是不是那个意思,前两天三姑父还来他们家吃饭呢。
“刚刚三姑父从房子上掉下来,走了。”
三姑父一直是和爸爸做工地的,每天都要爬楼上房,李清乐还不知道原来工地上这么危险。“那我爸呢?”李清乐有些着急。
“你爸没事,他在三姑家。”
李清乐松了一口气。
她们刚走到三姑家门口,三姑就扑过来抱住妈妈泣不成声。奶奶更是哭得呼天抢地,
“这个挨千刀的唉,就这么走了,让这几娘母怎么活哟。”
一堆人围着奶奶不停地安抚,就怕她老人家一下子上不来气再有个好歹。李清乐有些不知所措,长这么大,她看过不少丧事,但是还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家人或者亲戚身上,这太突然了。
表妹和表哥蹲在三姑父旁边呜呜地哭着,表哥边哭边用手掌一次次地去捂住三姑父不肯闭上的双眼。李清乐有些不相信眼前直直地躺在水泥地的木板上,身体被白布覆盖着的是以往那个爱说爱笑的三姑父。
“娃娃,你们在爸爸耳朵边给他说让他放心走,他不肯闭眼是不放心你们两个。”一个大娘红着眼睛对表哥表妹说。听老人们说,去世的人闭不上眼,要么是不甘心,要么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原本李清乐是不相信的。
“爸爸,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妈妈和妹妹的。”
“爸爸,你放心,我会和林星好好的。”
神奇的事发生了,表哥表妹说完之后,表哥再去捂三姑父的眼睛,居然真的闭上了。
“乐乐,去和表妹说说话。”见她傻愣着,妈妈轻声提醒。
李清乐走到表妹旁边,可是该说什么呢?她没有安慰过别人。她学着妈妈的样子伸手拍了拍表妹的肩膀,“芳芳,别哭了。”表妹转身抱着她哭得更凶了,“二姐,我没有爸爸了。”李清乐抱住她,没有说话。她的眼眶也红了,但是不是因为难过而说不出话,实在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
于情于理,李清乐此刻应该像其他人那样难过,应该像他们那样大哭。可是她不敢告诉别人,其实她真的没有那么难过。甚至她自己都有些害怕,她害怕被周围的那些人知道她现在感觉最深的居然是尴尬,这正常吗?幸好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关注他们太久。
按照习俗,他们全家都要在三姑家帮忙,直到三姑父下葬为止。
这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所有人都忙里忙外,李清乐也尽自己所能的帮忙,她尽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局外人。
三姑父下葬那天,李清乐暗暗松了一口气,又不免有些羞愧。三姑父和她的感情说不上好,也没有坏到让她恨之入骨。他和三姑一样都嫌弃她,不过仔细想来他一直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太过明显的事情。李清乐记得深刻的也就是去年的那天晚上,因为她在他家看电视到很晚。第二天他就给爸妈告状说因为她看电视太晚,耽误了表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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