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从花丛中探出灰扑扑的脑袋,欢快的跑了过来。这只总爱蜷在脚踏边的家伙,此刻竖着尾巴,琥珀色的竖瞳追着灵兽跃动的身影。花朵朵望着它们奔向中庭月洞门,裙裾扫过门边丛生的二月蓝,沾了满襟淡紫花粉。
大狮子将藤条编织的筐子轻放在青石阶前,柳条缝隙里漏出几茎沾染暮色的朱桔叶子,正巧落在花朵朵昨夜晾在廊下的绣鞋旁。
小狮子琥珀色的眼瞳映着斜阳,肉垫在筐底摩挲出沙沙声。它用后爪挠了挠耳朵,叼起筐底残留的半片黄橙叶甩着玩,尾巴尖扫过筐沿垂下的流苏穗子,那些茜草染就的红丝线便与它金褐色的绒毛纠缠在一处。大狮子鼻翼两侧的褶皱微微颤动,前掌在青砖地上按出浅浅的泥印,喉间滚动的低鸣惊起了歇在影壁后的两只白鹡鸰。
当大狮子的鼻尖触到幼崽后颈时,小狮子耳尖的绒毛瞬间炸开,又慢慢服帖下来。它磨蹭着把前爪搭在筐沿,尾椎骨处蓬松的毛团扫过大狮子的下颌。大狮子琥珀色的虹膜在夕照里流转着鎏金般的光泽,齿尖精准地衔住幼崽后颈最厚实的皮毛褶皱,像叼着一朵尚未绽放的山茶花苞。
似乎是完成了使命,大狮子带着小狮子,向院子外走去。
还没有好好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怎么能就这样让它们离开呢?
花朵朵提着松绿裙裾追出去时,绣着缠枝莲的鞋面掠过石阶缝隙里新冒的酢浆草,月白衫子被晚风鼓成半透明的茧,她看着大狮子消失在照壁转角时,鬓角的海棠绢花斜斜垂落一缕流苏。
青石板路上的水迹洇湿了她的软缎绣鞋,老槐树的枝桠在粉墙上投下摇曳的暗纹。
大狮子放下幼崽时,爪尖在石板上勾出几道新月状的白痕。小狮子忽然人立而起,前爪扑向大狮子尾尖摆动的弧度,却在触及的刹那被余晖刺得眯起眼睛。
尽管花朵朵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还只是看到了最后的画面。
大狮子回眸时,金瞳中映出角门上斑驳的椒图铜环。它纵身跃起的瞬间,爪尖在石座上擦出几点星火,恰似除夕夜燃在雪地里的炮竹残烬。小狮子紧随其后没入石像,尾尖最后扫过的位置,正是花朵朵曾经擦拭时发现的,那道形似幼狮嬉戏的天然石纹。
它没入石像的瞬间,底座缝隙里蛰伏的苔藓突然舒展成星芒状,又迅速恢复成墨绿斑点。
石狮雕像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青灰色,当巨兽跃入其中时,檐角最后一线夕光恰好扫过兽首的璎珞纹。
“原来你们住在这里。”
花朵朵的绣鞋尖碾碎了地砖缝隙里半枯的紫茉莉,指尖触上冰凉的青石底座时,某种温热的脉动忽然顺着掌纹渗入血脉,仿佛触碰的不是石料,而是冬日里晒过整日阳坡的麂皮。石狮嘴角那道风雨侵蚀的裂痕,在她缩回手的刹那恍若新月微弯,待要细看时,又成了死寂的雕痕。石像的眼睑似乎颤动了一下,如果是以前,朵朵会以为,这只是归巢的雀影掠过石雕的阴影。
晚风卷着远处炊烟的焦香掠过庭院,石狮须鬣间的尘埃在月光下浮沉,恍若某种无声的应答。
“你们到底在守护着什么?”
花朵朵轻声问道,心中充满了疑惑。
厢房檐角的风铎突然叮咚作响,惊得花朵朵倒退两步。抬眼望去,“青梧院”匾额正被暮色染成凝血般的暗红。
芷兰的话语犹如在耳,“若敢踏进九曲桥那个房间半步——“
她转头望向东厢紧闭的雕花木门,窗纸忽然透出朦胧光影,像是有人执灯经过,可那屋子分明已空置。
就在花朵朵恍惚的瞬间,厢房里的花灯突然亮起,那扇从未开启的雕花木门将她的影子割裂成碎片,此刻她凝视着门缝里渗出的微光,忽然注意到门槛石上两道新鲜的泥痕,形状恰似幼兽未收利爪的足迹。
桃桃的呜咽声从月洞门外传来时,最后一抹残阳正顺着门环上的椒图兽首滑落。在花朵朵思绪万千的时候,桃桃已经扑到青梧院的厢房门前,肉垫拍打门槛的声音闷如远雷。
花朵朵看着桃桃竖起的耳朵在暮色中划出焦躁的弧度,忽然发现门缝里渗出的阴影比别处更浓稠些,仿佛有墨汁正在地砖上缓慢晕染。
“莫闹。”
花朵朵急忙跑去,弯腰时发间的木槿花擦过门板上的漆纹,几近耳语的劝哄被穿堂风卷碎。桃桃湿润的鼻尖反复蹭着门槛凹陷处,那里积着层薄灰,却诡异地显出半个足印轮廓——像是有人常年以脚尖轻点此处推门而入。当她伸手欲抱时,桃桃突然炸毛低吼,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门内翻涌的幽暗。
铜锁表面的绿锈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像凝结了百年的泪痕。
桃桃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门板抓出细密的划痕,陈年朱漆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更暗沉的血色底漆。
“嘘——”
花朵朵将桃桃圈进臂弯,发现桃桃的尾巴正以某种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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