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亦步亦趋,鼻尖几乎要碰到她拖曳的裙裾。菱花格投下的光影在她们身上织就流动的银网,每走一步都像是穿过重重蛛丝。
廊下悬挂的花灯在风中轻晃,灯影交错间,朵朵恍惚看见东厢房的雕花木窗闪过人影。待要细看时,桃桃却咬住她的裙裾往后拖拽。廊柱投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在缓慢流动,像是融化的银浆渗入青砖缝隙。
“莫不是……”
朵朵攥紧胸前的衣襟,忽觉掌心渗出薄汗。正待迈步,庭中老槐的枯枝忽地折断,惊起夜鸦数只。桃桃猛地窜到她身前,背毛炸开如蓬松的蒲公英,喉间滚动的低吼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檐角铁马又响,这次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
朵朵后退半步,绣鞋不慎踢到门边铜盆,当啷声在空寂的庭院激起层层回响。她分明看见东厢房窗纸上的暗影骤然凝滞,像是受惊的游鱼沉入水底。
门边那丛湘妃竹正在无风自动,竹叶相击发出细碎的私语,叶片背面的银斑忽明忽暗,宛如千百只窥视的眼。
想起团团的叮嘱,朵朵抱起桃桃,赶紧回到房内。
更深的夜悄然降临,月光中的血色渐渐褪成芙蓉色。
朵朵蜷缩在床角,看着最后一道光纹如退潮般掠过窗纸。远处传来晨鸟初啼,她忽然发现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恢复了正常角度,仿佛昨夜种种不过镜花水月。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窗纸时,桃桃已经蜷成毛团沉沉睡去。朵朵轻触它随呼吸起伏的背脊,指尖传来真实的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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