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节奏拍打地面。三短一长,三短一长,恰似更夫巡夜的梆子声。这个认知让她后颈泛起凉意,腕间的银镯撞上门环椒图兽首,激起的清越回响竟与桃桃尾尖扫过地砖的沙沙声完美相和。
门缝里溢出的阴影突然开始流动。
花朵朵看着那道介于黛紫与玄青之间的暗流漫过青砖,所经之处,砖缝里新抽的草芽瞬间蜷成问号形状。她踉跄后退时,怀中的桃桃发出幼犬特有的呜咽,湿润的鼻尖指向门楣。
“有人……吗?”
花朵朵声音里的颤音惊飞了檐角栖息的灰斑鸠。扑棱声里,厢房窗纸突然透出转瞬即逝的暖黄,像是有人擎着烛火从内室匆匆走过。可当她定睛再看时,唯有晚风卷着玉兰残瓣扑在窗棂上,那层裱了多年的桑皮纸早已脆化成蝉翼,根本映不出半点人影。
桃桃突然挣脱怀抱冲向回廊,花朵朵追着那串零乱的奔跑声转过月洞门,发现桃桃正对着西墙根的老梅树低吼。虬结的树根隆起处,几件浆洗过的月白中衣随风轻晃,衣摆处用黛线绣的缠枝纹在阴影里游动如活物。
花朵朵突然想起那件白色中衣上的猩红印记,雨夜那若隐若无的白色身影。
就在花朵朵恍惚的瞬间,衣物突然飘动了起来,触及手腕,发现衣料触手生温。梅枝上垂落的蛛丝突然缠住腕骨,冰凉黏腻的触感激得她缩手后退。那件中衣飘飘荡荡落进树根凹陷处,恰好覆住个碗口大的蚁穴,成群的黑蚁立刻在布料表面排出环状纹路。
夜风送来断续的梆子声,更鼓惊醒了花朵朵的神智,抱起仍在发抖的桃桃,发现它左耳内侧的绒毛沾着星点朱砂——正是门板上剥落的漆色。她匆匆穿过庭院时,青砖上的积水映出无数碎月,每一步都踏碎一池晃动的银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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