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税收,这事儿我负责到底。”
方平微微点头,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镇定一些,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行,既然你要讲道理,那我就跟你讲道理。”
刘刚说完,转身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家人立马会意,手脚麻利地搬出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和几个歪歪斜斜的凳子。
刘刚还颇有几分“东道主”的架势,请大家一一就座,自己则快步回屋,不一会儿,取出了一个略显破旧却被翻得卷边的笔记本和一沓皱巴巴的票据。
“方副乡长,国家规定的农业税,我家可是一分一毫都没少交,全额缴纳,这点没错吧?”
刘刚坐定后,率先打破僵局,目光紧紧盯着方平,那眼神,像是在说,我可是遵规守法的好公民,你别想冤枉我,语气坚定得像在宣读誓言。
“这个没错,但是你家也就只交了这个,三提五统等其他税费可是一分钱都没见着,这可不行。”
“农业税是上交国家的,天经地义,这无可厚非,可是三提五统这些算什么玩意儿?我凭什么要交?”
刘刚眉头紧皱,语气愈发激动,手中的笔记本被他攥得更紧了。
“这些也是有政策依据的,我们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别为难我。”
“政策规定的又怎么了?
宪法里写得明明白白,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政府是人民的公仆。
政策如果不合理,人民就有权反对。”
刘刚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那你倒是说说,哪些不合理?”
方平心里一紧,他知道刘刚这话有理有据,可自己身为执行者,上头交代的任务又不能不完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行。”
刘刚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翻开笔记本,一条一条地和方平掰扯起来:
“村里收的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按规定是用于生产、辅助公益事业和日常管理开支。
可实际上,前两项村里根本没花几个钱,全都被村干部拿去大吃大喝了,老百姓连根毛都没见着。
镇上收的教育费、优抚费和民兵训练费,还算合理,可这计划生育费和交通建设费,我意见大了去了。
现在你们到处抓超生婆,一个人要罚好几千,这么多钱还不够用于计生办的开支吗?
为什么还要另外收计划生育费?
交通建设费,顾名思义就是拿来修路的,可你看看,我们村里的路能叫路吗?
据我所知,那还是公社时期修的,几十年了,坑坑洼洼,下雨天一脚下去能陷到小腿肚。
这些都算了,为什么从去年开始,一下子要多交那么多钱,依据是什么?”
这番话犹如机关枪扫射,打得方平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有些收费项目确实不合理,可这就是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他身为基层干部,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
于是,他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你要是有什么不同看法,可以去上级部门反映,我今天来,就是要把该收的钱收上去,你别为难我。”
“我忙得很,没空去反映,你要收我的钱,就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就是不交。”
刘刚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双臂交叉在胸前,像个倔强的孩子。
“你这样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方平见劝说无果,语气也有些急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随便你怎么认为,我是当过兵的人,认死理,凡事就讲个公平正义。我可不能让自己的血汗钱不明不白地让村干部吃掉、喝掉、贪掉了。”
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刘刚连着两次当着镇领导的面,毫不避讳地提到村干部大吃大喝的问题,这无异于在张富贵的伤口上撒盐,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他再也按捺不住,像个被点燃的炮仗,跳出来反驳道:
“刘刚,你不要血口喷人,说我们吃喝贪污,有证据么?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刘刚一脸的不屑,冷哼一声:
“证据?你们把账都做平了,当然没有证据,但实际情况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再能骗,骗得了天地良心么?”
憋了半天,张富贵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只能把那满是无奈与求助的目光投向方平,气急败坏地嚷道:
“刘乡长,您瞅瞅,我早就说过吧?
这小子就是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油盐不进呐!
跟他在这儿掰扯道理,纯粹是浪费大家的时间,依我看,咱也别费唾沫星子了,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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