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们用不太聪明的眼神交流,拔剑四顾心茫然。
四位“水鬼”拔腿朝四个方向逃散。
“往这,那愚蠢的脑袋分明就是陈演!”
“陈演脑袋愚蠢但不圆溜!跑的最快的那个才是!”
“得了花柳病腿间不利索,他不是!”
“……”
人已跑远,他们仍旧争执不清楚。
他们都看不见自己的头顶上——
亦如大腿粗的一条枝干,陈演沉重地压在上面,枝头的刺条细密地扎着。
如而树枝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若是树能有自己的想法,这一劫过后势必要减肥。
陈演也说不上来,是自己更痛苦,还是欲将断裂的树枝更痛苦些,眼睁睁瞧着树底下那群人为了自己在痛苦争执。
直到一股恶臭交织,鸟屎如洪水猛兽盘旋在这片林间,树下人终于被臭秽逼走。
良久,一方一圆已胜利者的姿态回归:“就你们会声东击西,我们老大也会!”
“咦,宋稷......宋几娘子来着?哦,宋二娘子呢?”狗牙音调拐了个弯,切换得严丝合缝。
否则别人若是穷追不舍地问“宋稷为何男扮女装?”
有人要问,自己难免嘴碎一番,搞不好自家郎君的脸面都得丢没。
所有失散的人马汇合,唯独缺了宋家二娘子。
三妹、四妹齐齐仰头,口水鸡难得慌张,疾驰飞翔,连一撮最鲜红的羽毛被枝头勾住也无惧,深怕误了时机。
姐妹俩呼吸滞了一瞬,有不好的预感,眼皮子突突地直跳。
“天快要黑了,只怕山岭之中多有狼虎出没。”
四妹如此说,狗牙听着,已见裴郎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四妹有些不解:“他怎么就笃定人在林中深处?头也不回,步伐如此坚决?”
狗牙正想嘴碎:我家郎君脑袋长得跟别人不一样——
许持安已然抢先:“宋娘子有所不知,我家郎君倔强多思,行事虽悖,却是未雨绸缪,常常消除许多潜在的隐患。”
林中风浪席卷,一枝长势赶人的野生胡荽奋力摇晃,力图博人关注,实在无人注意,它巴不得长出双臂奉上留言。
终于,狗牙扶着薄而翠嫩的叶片,比到头顶之处:“郎君,快看这里有株巨型胡荽。”
裴郎君耳朵在听着,脚步却没有回头。
手指再顺着枝茎往上一摸,一条木棉花样式的碎帛缠在胡荽之上。
缓缓展开,上有一行眉笔写出来的字。
狗牙大字不识,毫无兴趣地任它随风而去,加快赶上郎君的脚步。
......
偏向虎山行的,不只是裴文序一人。
宋若昭心想,自己留的信帛,他们不一定能看见。
若有那株香菜界里的翘楚加持,效果也许会不一样。
如此想着,她驾马的力道都放心加重了几分。脱离了俨然规整的长安城,大好河山在她眸中逐渐有了形态。
远处秦岭山脉蜿蜒曲折,如一条盘踞在卧的灵龙。骏马飒踏如流星,穿梭于落满夕阳的山脊之间,宛若灵龙睁眼,叹息着四分五裂的大唐山河。
秦岭淮河的壮观奇景,更加衬得宋若昭于这山河之间沧海一粟,认为自己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但是总能带来什么。
比如说真正的宋若昭,死亡真相究竟是如何?
方才陈演所言,秦岭山坡脚下的村头,一心想要宋若昭性命的接头人正在等待,自然是她前去探寻的窝点。
毕竟三妹察觉出异常,早晚要给一个人家交代。
一直延伸去远方的羊肠小道偶尔有拾柴归去的山民,直到村名与陈演说的吻合,宋若昭才翻身下马,试着问道:“阿翁,这村里附近,可有外地来的生面孔?”
老翁挑着捡来的干柴,宽檐的斗笠几乎要将他的大半张脸遮在阴影里,他没有说话,摸索着指向山脚处一座红墙黛瓦的小屋。
宋若昭又欲追问,一群五六岁的孩童陆续跑来,嘲弄着唱起童谣:
“柴翁盲,柴翁聋,捡了一个红球水正浓!”
“红球不能蹴,红球不能拍,破土而出等人摘!”
......
童谣一边回响着,那群孩子挑衅地将老翁辛苦堆拾的柴薪抽乱在地。
宋若昭清了清嗓子,冷淡严肃:“如若不将这些木柴堆回原样,我再让夫子罚你们抄百遍千字文,并且取消今年端午的例假。”
三言两语,可见拿捏其命脉,那群孩子悻悻回头,六只手七零八落地整理柴薪,随后帮聋哑老翁运回去。
唯剩一位个子高壮,脸蛋晒得黢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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