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崔力飞端杯茶坐在家中天井反省之时,他爹崔孟皖正走在村旁山中赶回家的黑路。
山野的小土路长而崎岖,像傍晚山野的一道瘢痕,横亘在流水淙淙的兰河边。好在崔孟皖早已轻车熟路,纵然天黑仍能辩识山路;只见路旁茅草丛生,乱石嵯峨,时闻蟋蟀啁啾、怪鸟夜鸣。
崔孟皖平时喜狩猎,尤擅射术。他能自制弓箭、亲造兽夹。除了射箭,他也郑重其事附庸风雅地放铳打枪。崔孟皖在家里还专门设置有一个猎器库,里面刀枪剑戟、弓斧炮铳应有尽有,只是大部分不常用,遂成摆设。
此时在通往兰河村的山路上,只见崔孟皖左手拿一副竹制弓箭和一把铜杆猎枪,右手倒拎着两只大小不等颜色各异的正垂死挣扎流着血的野鸡。
今天崔孟皖狩猎的运气是一下子就来的。他自清早出得自家小院伊始,晃晃悠悠一个上午,在村旁一片最易出现猎物的山林间,转悠鼓捣了大半个下午,不是杳无兽迹,便是准头大失。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野鸡于他竟一无所获,皆逃之夭夭,避尤不及。
实则是今天下午崔力飞回到家之后,准确说来是崔力飞端了杯茶坐到家中天井时,崔孟皖之狩猎局势才得以发生根本的转变。
正当崔孟皖穷山尽水穷途末路到寻一雉鸡而不得,在山上林间一条土路一个拐角处的一棵杉树的一个往外延伸的枝头,有一只红色毛羽的野鸡竟赫然出现一如神兵天将,也像救他下场的救星,结实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见鸡大喜过望的崔孟皖立马搭弩上弓,他瞅个准头便“嗖”一声地把一支竹箭朝那只野鸡射将过去,下一秒只见那野鸡应声坠地,等到崔孟皖跑上前一把将野鸡抓在手里一看,那竹箭箭尖竟通透鸡颈,此射恁地贼准!
在崔孟皖满心欢喜于箭到鸡落收获至满而往回赶路的当头,不料从回村山路一拐弯处的茅草丛中,又猛地杀出一只个头显小、羽毛灰蓝的野鸡乙。这让崔孟皖颇感吃惊,心想今天山上的野鸡太也神奇,到傍晚竟不召自来撞自个枪口了。
于是他赶紧放下手中已得的野鸡和弯弓,也不拔出那兀自横在鸡颈中的弓箭,而立马将手中铜杆猎枪筒对准那野鸡鸡身瞄去。几乎在崔孟皖扣下猎枪扳机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的同一刹那,野鸡乙直往后翻身栽倒在地,引得崔孟皖兴冲冲地上前验看。可见乙鸡鸡身正中有个窟窿,此刻鲜血正汩汩外溢,而鸡身身侧是一地灰蓝色的鸡毛。
十分钟后,在回村里的小路上,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独自行走着。他右手提副弓箭,左肩搭把猎枪,猎枪的枪头赫然倒挑着两只垂死哀鸣的野鸡。中年男子嘴里哼着一支“得胜归来”的小调,调子听来婉转悠扬,歌声飘荡在山野,与那野鸡缤纷绚丽的羽毛相衬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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