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荷老僧向刘思思招了招手。
“施主，请随我来。”
刘思思没有拒绝，跟在苦荷老僧身后，来到了寺庙中心的一棵大树下。
苦荷老僧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铲子，便自顾自地挖了起来。刘思思见状想要上前帮忙，苦荷老僧却抬手制止。
刘思思原本以为苦荷老僧年事已高，挖起来定会十分吃力，没想到，他竟轻轻松松地将那些土和雪挖开。
不多时，便从其中翻找出了一个箱子。苦荷老僧将这小箱子递给刘思思，而后说道。
“施主，这箱子里是一件衣服。”
“衣服？”
刘思思接过箱子，满心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老僧为何要将这个交给自己。
“嗯，回去之后打开穿在身上吧，忘归山凶险，希望能对你有所助益。”
刘思思接过箱子，行了一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和裤子。
这仿若由透明丝线织就的衣物，精美至极，刘思思想也未想，直接穿在了里面。
原本还有些宽大，可一上身，衣服自动变得合身，颜色也变成了普通的灰色，不仔细瞧就如同农家人常穿的麻衣。
“好神奇。”刘思思不禁由衷感叹。想来这件衣服是从恩人所说的灵界而来吧。
她欲去找苦荷老僧道谢，却被小和尚拦住。
小和尚道：“施主，师傅说缘分已尽，不便再见。施主请回吧。”
刘思思虽满心狐疑，但也只能尊重苦荷老僧的决定。
告别了小僧，刘思思再度踏上了前往忘归山的路途。她不明白为何苦荷老僧不愿再见自己，不过也罢，她得早日进入灵界。
而另一边，苦荷老僧坐在菩萨像前，凝视着那用石头雕刻的菩萨。
这菩萨像确实不如那些神女的雕塑那般华丽精美，却是苦荷老僧亲手雕琢，每一刀都倾注了他的虔诚与信仰。
这名老僧向来身着拖至地面的长袍，让人无法瞧见他的双脚。
但这一回，他却脱下了僧侣的长袍，换上了普通庄稼汉的衣裳。
苦荷老僧没有双腿，两条腿由木棍支撑着。
他沉浸在对年轻时的种种回忆之中，眼中泛起泪花，那泪水沿着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缓缓滑落。
“对不起，灵儿……我是个无能之辈，我一心想为你讨个公道，然而……我无法跨越那忘归山。”
他的声音颤抖不止，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深深的自责。
“我太过懦弱，对不起，下辈子……我愿做牛做马……来弥补我的怯懦……”
苦荷老僧的身体微微战栗着，仿佛那些回忆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重创，每一次回想都令他痛不欲生。
他追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那是一个以天下大爱为己任的散修，是仙女流落凡间与凡人书生相爱的俗套故事，可最后的结局却并不美好……
仙凡有别，仙人严禁凡界修行，不许凡界拥有反抗他们的力量。
他们永远高高在上，永远站在云端俯瞰着地上的蝼蚁和生灵。灵儿带来了希望的火种，试图让凡人拥有改变命运的契机，可她却因此香消玉殒。
自己，懦弱啊……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从那忘归山艰难爬出，来到此地，建起了寺庙。然而，心中的仇恨与不甘，从未消散半分。
弑神……
哈哈哈！！！
好啊……
有人愿意弑神。
他永远无法忘怀那神女、魔尊，还有诸天的神魔，那些虚伪的面容。他们高高在上，冷酷无情，视凡人为草芥。
凡人，难道生来就要成为香火的傀儡吗？人们就连自己想要信奉什么都无法自主抉择吗？
苦荷老僧的眼角淌出泪水，那泪水是欣慰？是悔恨？
或许二者兼而有之。欣慰的是终于有人敢于向神明举起反抗的大旗，悔恨的是自己当年的胆小怯懦。
无人知晓。
他就那般跪坐在寺庙里，跪坐在他的灵儿身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的生命之火渐渐黯淡。
苦荷老僧，圆寂了。
他离世后，身体里生成了佛珠。
小和尚，变成了老和尚，又收了一个弟子。
当然，这些都已是后话了……
加减乘除，算不出人间富贵。风雨霜雪，品不禁春夏秋冬。
但……
又谁说忘归山里，无归人？
……
又是三年光阴流转，春夏秋冬更迭，严寒酷暑交替。
刘思思总算抵达了，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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