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唉,没得办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还是先跟司机回去呢,部长这边有俺们照顾呢”,老秦顺势舟,让小菲上了司机的车子,在这里,他不想当着老廖的面批评他的人,何况人家还是一个姑娘呢。
廖部长这边也是一脸的尴尬,鞋子进了水不说,就连前些日子老婆给他捎过来的直筒裤也沾了不少泥。这布料可是当年盛夏最流行的款式,尤其适合中年男人出行的时候穿,老婆捎人搭过来的时候,还特意在裤兜里放了张纸条说:“老廖,这衣裤可是买回来找开元寺的大师傅开过光的,穿上防汛,平安无事”,字条的后面,还画了个双手合十的图案,并连写了二个南无阿弥陀佛。
老婆的这番苦心,廖部长是知道的,虽说这些年,跟老婆的爱情,就像左手拉右手,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可这女人,毕竟是自己孩子的妈,在明面上看来,早就打了上廖夫人的烙印,就像已经穿旧了的衣物,退回商家是不可能了的,扔掉更加不行,像他这么高的地位的官员,遗弃糟糠可是要受谴责的,而且不光受谴责,就是组织上,也是不允许的。再说,这女子,就是一块破败的抹布,还可以擦拭一下器物,何况她还时不时地帮自己拜拜佛,求个菩萨什么的,这情形就像退居二线的老干部,尽管没有什么用,可还可以放在那里,平时出来做个样子也是蛮好的呢。
不过目下这个经过了佛祖开个光的东西,搞脏了不晓得佛祖会不会生气,唉,这天杀的雨天,这天杀的洪水。一看到自己的鞋儿湿了,裤儿脏了,廖部长可就急了,他不停地掏口袋里的卫生纸,这是他今日早上过早时,食堂师傅给他备好的,担心领导上了堤,方便临时排急时没有个东西对付对付是不行的呢。这片这纸儿,本来是要应急擦屎的,现在改变用途,改擦泥巴了。他一面擦,一面心里默念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这边秦部长看老廖边擦拭边念念有词的样子,便跑过来问:“部长有什么指示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呀?”说着便要凑过来帮廖部长擦拭。
老廖连连摆手道:“一点小意思,一点小意思”,看样子,他是生怕老秦知道他的秘密,慌忙扔掉了手里的纸,不去管那些溅到身上的泥巴。
老秦这边并不想多问,在机关里待了几十年,领导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你就没有必要去问。组织里的人,不能做天生的追问者,只能做天生的执行家。呵呵,那就由着廖部长吧,俺老秦顺势就靠在堤旁的一块牌子上,歇会儿脚,这一路,溜溜滑滑的,走起来真他奶的费劲。
牌子是块图了红色颜料的长方形木板,上面写着几个黑色的大字:生死牌,然后下面便是一排排的名字,给人一种肃杀和悲壮,总有种人都要没了的担忧。可担忧是多余的,这是俺们剩州防汛司令部,刚刚组织基干民兵在这里宣了誓的一个纪念物。
宣了誓就得留下点东西,不留下点东西作纪念,感觉这种誓言便没得什么价值,因为人们只有通过纪念物,才能证明你还真的发了誓的呀,说几句豪言壮语,没个证据可不行呢。又据说每个发誓的同志,都要喝一碗酒,表示要与眼前的洪水不共戴天,誓与它们决战到低。
呵呵,刚刚还是一块非常神圣的信物,现在成了秦部长倚靠的东西,算是物尽其用吧。东西好坏不重要,关键是随时都可以发现它的作用,就像刚刚,那个司机,既可以开车载人,还可以开车拿靴。不过这红黑的牌子竖在这里终归不是太吉利,总像人家祠堂的神龛里供奉的祖宗牌位,阴森森又血淋淋的。另外,在秦部长在心底里,其实是讨厌发誓这玩意的,发誓就像诅咒一样,纯属意念上的东西,对于能否战胜眼前的洪水,究竟有不有作用,估计只有菩萨知道。
不过菩萨知不知道,他不用担心,他现在要担心的是,刚刚派回去帮廖部长取靴子的车,在堤上一不小心,便撞到人了。嗨,俺就说这个红底黑字的牌子不吉利么,没想到这预感兑现得这么快。以后千万要把这个乌鸦嘴替俺给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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