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石八达把徐宁和胡刚喊到朱大志收拾出来的那个储藏室,闷头就是一句:“咱们必须砸‘沉’孙奎!”
徐宁嗤一下鼻子:“又不卫生了吧?他不是跟你挺好的嘛。”
石八达不接话茬儿,问胡刚:“你说呢?”
胡刚坏笑着说:“砸他那是肯定的了。他‘沉’了我上去,哥哥我想通了,在这个鬼地方,依靠谁都不行!”
徐宁怏怏地瞥了胡刚一眼:“又一个装诸葛亮的……你干脆说,你正在调口子得了,废话什么。”
胡刚一笑:“让他继续表演,让他的胆子更大一点儿。那样,咱们一出手,他死得会更快一点儿,这就叫……”
“这就叫,帝欲其亡,必令其狂,”徐宁闷哼一声,“傻眼了吧?你一个就知道摔跤滚跌的半文盲,懂个屁。”
胡刚撇了撇嘴:“又卖弄这点儿破货……你才学了几天历史呀?”
徐宁咧着大嘴笑:“咱脑瓜好使啊……嗯,有学问就是爽。多数人忙碌一辈子也都不到三万多天,所以每一天都要好好过!你听我用文言文描述一下当前咱们中队的形势啊……”翻着白眼想了想,张口就来,“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后面的我背不过,也没有必要背,反正就这意思。是不是?”
石八达被唬得发愣:“我操啊,你这么厉害?这都哪儿说的呀……”
徐宁矜持地用拇指挑了挑烟灰:“杂家,我是杂家,什么书都看,不像你,抱着本语录死啃。”
石八达感觉有些受伤,怎么说我也是个高中生,你好像连初中都没毕业吧?清清嗓子,索性背诵起了《论持久战》:“全民族的力量团结起来,坚持抗战,坚持统一战线,同敌人作英勇的战争。要胜利,必须在广阔的战场上进行高度的运动战,迅速地前进和迅速地后退,迅速地集中和迅速地分散……”居高临下地乜了徐宁一眼,“敌进你退,敌退你进,敌住你扰,敌疲你打,任凭风吹雨打,你自岿然不动。这是我的战术,对待咱们中队的状况,针对孙奎作出的决策。”
“有道理,”徐宁听进去了,沉吟道,“这些‘战’都很管用,不过我不赞成团结迷汉,臭了门子。”
“我明白达子的意思了,”胡刚插话说,“先拉拢值班室的王三和植物人,孤立孙奎,然后‘砸货’。”
“就是这个意思……”其实石八达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刚才只不过是卖弄了一下。
“不卫生,”徐宁摇头道,“有句话说,不要羡慕别人比你成熟,因为他遇到的坏人比你多。明白不?对待坏人,那么麻烦干什么?看我的!先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啊……昨天我去中队取信,看见大队的刘大队长拿着几封信撂在桌子上。马队在看,脸都紫了。这说明,凡是点队长眼药的,全返回了当事的队长……”
“这是什么意思?”石八达有点摸不着头脑。
胡刚拽了拽石八达:“我基本明白了。徐宁你继续说。”
徐宁把石八达和胡刚的脑袋往起一碰,说了一个“血彪子计划”,最后大笑:“弄不死他!”
石八达想了想,问胡刚:“这样行吗?”
胡刚说:“行,只要第一步成功,后面绝对行!这事儿交给我吧,我去大队部跟刘大队长提。”
徐宁吹一声口哨,捶了石八达一拳:“玩阴的,你嫩点儿了。”
石八达刚要说什么,胡刚插话道:“漏洞也有。万一队长较真了,会一查到底,那时候就看咱们的牙口了。”
石八达胸有成竹:“伟人说,要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我是伟人的好学生。”
徐宁扫一眼石八达,拉着胡刚往外走:“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伟人说过,活学活用,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
石八达站到窗前,窗外,夜风习习,树叶发出畅快的哗啦声。
抽了几根烟,石八达长出一口浊气,把烟头朝窗外扔去,黑暗中划出一道火红的弧线。
得嘞,就这么着吧,想要成事就别怕危险……石八达关上门走了出来。
值班室里没人。石八达出门一看,孙奎站在厕所门口对王三和刘德良说着什么,很激动,贴墙站着的两个人大气不出一声。
陈马扁还在铁窗下走正步,歌曲唱得慷慨激昂:“假如我在战斗中光荣牺牲,你会看到美丽的茶花……”
石八达想了想,转身进了时迁的那个组。
时迁又在对几个人演讲:“老×干姜,越嚼越香,意思是什么呢?意思就是,老×久经沙场,认家伙什儿!咱的兵器只要一临阵,它那儿先埋伏好了,打你个措手不及。这时候,咱不能慌张,必须打起精神,迎头痛击……别看咱是个独眼儿,咱精神头足……哈,达子哥也喜欢听这个?”
石八达冲时迁勾了勾手指,转身出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0/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