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境界、思维方式、生活经历、是非观念,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生活的高度有了,但宽度严重不足。在监狱里冒辟疆过上了从未有过的生活,接触了从来接触过的人生,遇见了无数有趣的灵魂。朝廷关上了监狱的大门,却给了打开了思想的窗户,冒辟疆的思想上得到了放飞。
相比之下,外头简直是个监狱,无非是个大点的监狱,在时间上、行为上、思想上都是个大监狱,让他三十年来过着相似的日子,认识着相似的人,重复相同的故事。
冒辟疆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这里,找到了乐趣,他在这里练字、读书、写文章、研究养生、思考人生,有时也练练气功强身健体,尝试着文体两开花。有时也会和狱友聊点有趣的事,甚至还帮心思活泛的狱友研究着挖地道搞自我求救赎
特别是随着后来复社诸生越来越多进了监狱,这里挤满了可以畅谈理想人生的同志,冒辟疆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一时半会儿不想着出去。
可惜的是,在这个动乱的年代,除了动乱和死亡,没有任何一种生活能够长久。冒辟疆入狱没几个月,清人兵临南京城下,弘光朝廷不忍六朝古都接受炮火摧残、不忍南京军民无谓牺牲,带着老婆和金银细软润了。
冒辟疆平静的监狱生活又被打断。牢头们跑了,厨师们也逃跑了,监狱里再没人送饭,冒辟疆只好与众狱友一起砸开锁链逃回老家。
南京城和平解放后,清军对外宣称,东北人都是活雷锋,入关纯粹是为了消灭弘光暴政和李自成贼寇,统一中华民族,解救中原人民。
对清军的舆论宣传,冒辟疆表示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他不相信清军会冒着枪林弹雨不远万里来发扬国际主义,文圣武圣活着时都有这么的大公无私,他们送来了正义、秩序、民主、自由、人权的同时,必然会提出要求希望回报,比如大宅子、金银珠宝、美女这些俗物。
冒辟疆目前还是个俗人,不怎么喜欢所谓的自由民主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更看重的是俗物。最麻烦的是他家里的俗物还不少。
为了避免俗物被抢,冒辟疆一大家子带着俗物开始逃难。
在这个遍地烽火的国度,兵匪横行,强贼四起,有时战火燃烧的速度比个人逃跑的速度更快,今日是乐土,明日是焦土,今天是广场,明天是战场,天下无一处太平安宁。
冒辟疆一大家子一直想找处桃源安身,从江北到江南,从城市到乡村,几番寻觅始终不得路。
有一个梗来类比一下冒辟疆逃难的遭遇。某日,冒辟疆一家逃至一处山青水秀稻花飘香的村庄,很是高兴准备暂住一段时间,问当地人这里的粮食多不多,村回热心回答是“贼多”。一家人很高兴地住下来,还饶有兴趣研究起了这位热心村民是辽宁人还是吉林人,到了江南仍然乡音未改。直到晚上遭了贼,冒辟疆一家才知道“贼多”中的“贼”不是副词而是名词。
这次遭贼只是小插曲,一行人深刻躬行了一把什么叫作“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冒辟疆自述为:“遇大兵,杀掠奇惨”;“仆婢杀掠者几二十口,生平所蓄玩物及衣具,靡孑遗矣”。
跑着跑着,冒辟疆发现逃跑没什么意义,无非是从一处战场到逃另一处战场,无非是换一批更新鲜的强盗。被清人抢了和被汉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光溜溜的。
最令冒辟疆郁闷的是,这一路跑下来,钱财没了,古玩没了,首饰没了,仆人没了,婢女没了,车马没了,该没的都没了,已经穷得丁丁当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再也不怕怕人抢了,他们一行人面有菜色,别人看见他们了或挈妻子而走,而坚闭门不出,只怕他们是来讨饭或者是抢劫的。
冒辟疆决定不逃跑了,再跑下去就成了裸奔了,他带着剩余不多的人员和财产回到了江苏老家。
还好瘦死骆驼比马大,冒辟疆家里有不少固定资产,田、园、池、亭、馆、房若干,人丁也留着不少,除了死的丢的,剩下的也比一般人家要多的多,便是老婆也比一般人要多。
财是惹祸根苗,色是刮骨钢刀,特别是在乱世,这些物也许哪天被会朝廷没收,也许会被新贵强占,与其将来惹出祸事,倒不如趁早便宜处理。当然老婆不能处理,能处理的只有固定资产,冒辟疆开始处置祖产补贴家用,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乱世的地皮房产不值钱,加上急着出手,大片的资产只能换来一点点银子。不过冒辟疆不在乎这些,不管给多少钱,你敢买我就敢卖。
这种破财败家的生活实在是太爽了,冒辟疆十分迷恋,他将败家所得的钱财用来呼朋唤友,日复一日组织聚会,铺张浪费看戏打牌,吹牛喝酒,醉生梦生,写诗骂清人、骂弘光、骂军阀、骂官僚。
在这挥金如土的潇洒日子中,冒辟疆三界九流的朋友越来越多,豪爽侠义的名声越来越大,钱财和房地越来越少。不过冒辟疆感觉无所谓,自古名士风流,一掷千金,哪个英雄豪杰抠抠索索?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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