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尸潮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们都忘记了我们才是一群刚刚上了战场的生蛋子。
六号炮台外已经堆积了许许多多的尸体,刘辉一边射击一边指挥我们用炮台内的重武器攻击,但子弹,炮弹,甚至喷火器进入尸潮当中,就像是一粒粒的石子投进了惨蓝色的海洋当中,它们溅起小小的涟漪以后就失去了声响。
很快我们发现,已经有炮台被尸潮的利爪和尖牙撕开,嘶吼和炮火声中,我仿佛听到一阵一阵的惨叫。
“这里是第幺五号炮台,我们已经被攻陷,请友军向我们阵地开炮!丝………”通讯器中传来一个又一个相似的讯息,每一个讯息就代表着一个炮台阵地失守,紧接着讯息之后是一次次的爆炸,然后那个地方就只剩下死寂,但死寂不会持续太久,马上就会响起走尸的嘶吼声,我们知道,我们的命运也会是这样。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打了多久,只记得我手中的枪从射击口一直喷吐着火舌,一直到我感觉手中的枪开始烫手,但我不敢放开,因为我太害怕了,我怕我停下来那种作呕的血腥气会把我熏晕,我害怕走尸那可怖的利爪和尖牙死开我的血管。
就在这时刘辉在我耳边大喊“你疯了吗?会炸膛的!!!停下!”边喊着,一边将我推开,我被推倒在地上,我愣在那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战争,第一次见到走尸这种恐怖的生物,当停下来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开始痛苦,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拴住一样停住了……
也就是这一刻,炮台被攻破了,刘辉用火焰喷射器封锁缺口命令大家拼死抵抗,但我知道,从炮台被破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火焰喷射器撑不了太久,刘辉回头看到我坐在地上大骂“愣着干嘛!去发讯息!请求火力覆盖!!!”
我回过神,连滚带爬的朝通讯器过去,可这时候我却犹豫了,因为我仿佛感受到了那些同袍们死亡前的恐惧,我仿佛找到了那种寂静背后的可怕。但我知道时间容不得我犹豫“这里是六号炮台阵地,我们已经被攻破,请求炮火覆盖,重复,我们已经被攻破,请求炮火覆盖!”
我又一次坐在地上,这一次不是害怕,反而有些释然……确实,我就到这里了。我满脑子都是类似的想法,我仿佛隔着钢筋水泥的墙壁听到了炮弹划过空气的呼啸,它直直的砸在炮台顶上,引起一阵一阵的爆炸,我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我看着头顶渐渐坍塌,看着爆炸的余波振飞了我的战友们。
原谅我不说出他们的名字,我并没有忘记。我只是不愿意提起,他们一个个的名字,一张张脸孔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成了痛苦,成了我不敢去触摸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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