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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这个比喻古往今来不知道被用在了多少人的作文里,可是依旧不觉得老套。
毕竟,它真的就是这样的存在。
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又被吹落在地上。我们无心去探究究竟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抑或是脱落酸的作用,因为发生过的事情再如何追究也是徒劳。时间是一路奔走向前的,历史也是一样。
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实习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我们实习的这批人从最初的生疏,到现在几乎可以独当一面了;至于能能她们考研人,也即将在咖啡的苦涩和闹钟的喧闹里迎来第一场大战。
下周末,就是第一场大战
最难得的是,这周济宁居然破天荒地下了场雪。虽然落地就化,不像东北一样可以留到整个冬天,可是还是给这座古城带来了一种别样的风味。
老舍先生曾在《济南的冬天》里这样描述过,“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济宁的冬天,也是如此。
如果让我写济宁的冬天,那便不能只写满天飞舞的雪花,我要写雪落在南池的水面上,惊不起一点涟漪;我要写雪飞舞在太白楼前,为千年前的那个人伴一场迟了千年的舞。
我也会写医院的走廊里满是泥泞,像是被碾碎的希望。
不过泥泞会被清理,就像是带来新的希望。
冬天会过去,春天会来临,即便是寒冷如东北,冻土也会在来年春天融化,长出新的嫩芽。永远不要低估生命的力量,他们会在绝境中自己寻找出路。
这是我在医院实习这么久,最深的感受。
一转眼细菌室的实习也将要告一段落了,回头看看一路而来,倒是有不少感慨。感慨。感慨时光易老,感慨生命璀璨却易凋零。感慨有人还陪在身边,更感慨冥冥之中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不过即便感慨,也不过是一点无病呻吟的矫情。时间一直往下走,我们也会一直往下走,走到下一个春天,长出新的枝芽。
“早啊敬威,这回终于轮转到我们组了吧。”
星期一一大早,刚刚走进休息室就看到菲菲老师弯着腰在签到本上签字。见进来的是我,冲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啊,终于轮转到您手底下了。”
我走到后排放下背包,背包是防水材质的,不过还是因为化了雪所以变得湿漉漉的。我从包里翻出面包,撕开包装细细地咀嚼。
“走来的么?今天可下雪了。”
“是啊,所以身上都潮了。您来得这么早,为了做质控?”
我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对啊,抓紧把质控做了,等会病房的第一批样本该来了。”
菲菲老师放下笔,转身走出房间,出门前还不忘提醒我:
“吃完了就赶紧进来,还记得质控品怎么配置吧?”
“记得。”
生化室的工作其实不繁琐,操作上很多步骤由机器代劳,所以人只要负责看着机器就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生化室的工作有多轻松,一份样本放进机器里,被检测生成各种各样的数据,再传送电脑上形成一份报告。这就完了么?并没有。这份报告能不能发放,或者说,数据是否准确,便要由检验师们来进行判定,也就是审核。
“敬威,来看这份报告,有看出什么问题么?”
菲菲老师侧过身子,让我看向电脑屏幕。
“唔……血钙很低?都已经快到危急值了。”
“嗯,但是你觉得这个结果可信么?”
“这个人是肿瘤科住院病房的,他的临床诊断是……多发性骨髓瘤?”
我看向菲菲老师,她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病理学上讲过,由于肿瘤细胞对骨质的破坏,常导致患者血钙……升高……对吧?”
我越向下说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小,不过菲菲老师眼中的笑意越浓。
“不错啊,临床的知识也记得。刚刚我复查了一遍还是低,所以不是我们机器的问题,这份报告存疑,我们就不能发放。”
菲菲老师说着,点开了这名患者的病历资料,查找起病历和检验历史记录。
“看这里,这里有一份他三天前的白蛋白的检测数据。”
菲菲老师用鼠标在白蛋白这个项目上画了一个圈,示意我看过去。
“我问你,血浆中的钙与什么蛋白结合?”
“白蛋白。”
“占比?”
“45%”
这一次我很坚定地回答。《临床生物化学检验技术》这门课的主讲人之一就是菲菲老师,这要是答不上来,大概会被她直接来一记痛贯天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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