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山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冷冷道:“富商变着花样欺压工人的事儿,我见过不少,身为‘皖籍劳工后援会’主席,我不能不为他们讨回公道!”
“先生一定是误会了,永丰的改革并没有损害工人利益。”顾砚声澄清。
陈振山嘴角似笑非笑地抽动了下,歪靠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吐了口烟圈:“顾公子对敝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顾砚声微微一窒,隔着淡淡的烟雾,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张瘦削的脸:“先生早年间从事反清活动,参加过辛亥革命,三年前在沪创立了‘皖籍劳工后援会”,手底下有数万工会会员。”
陈振山轻扯着嘴角:“不错,我就不兜圈子了,希望顾公子能给敝人个薄面。”
“先生的意思是……”
“放弃革新,改善工人待遇才是当务之急。”
“改善工人待遇这是自然,但要我放弃革新那不可能,一盆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来?”顾砚声驳斥道。
空气霎时凝滞,刚刚还修养有素的那张脸,此刻看上去有些狰狞,陈振山揿灭烟头,冷笑一声威胁道:“我知道令尊是沪上有头有脸的大实业家,但别忘了我陈振山也非等闲之辈,在沪上有着数万工人支持,我劝顾公子莫要一意孤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好意思,永丰的事情外人无权过问。”顾砚声依旧神色清朗,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陈振山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霍地起身猛拍桌子:“岂有此理!”由于力度太大,茶盏里的水被震得溅了出来。
顾砚声愤然起身:“道不同不相为谋,本以为先生是明白事理之人,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只听“咔嚓”一声,顾砚声悚然一惊,脸微微侧动,在他身后,那张茶桌的桌面已被擂了个洞,陈振山紧握着拳头,双眸闪着刺人的寒光。
夜晚十点顾砚声驱车驶离纱厂,透过车窗看到冷清的路边一位妙龄女子正被一个壮汉追赶,那姑娘边跑边叫:“救命啊……救命啊……”
顾砚声见状急忙跳下车,跟那壮汉打了起来,壮汉打不过仓促逃走,年轻女子“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叩谢,顾砚声弯腰去扶,姑娘瞅准机会猛然掏出一把匕首来,朝他胸前刺去!
顾砚声大惊,闪身躲过,以一个“金丝缠腕”将她匕首卸下,慌乱中女刺客衣袖一甩,一把泥沙扑面而来,顾砚声忙用手臂遮挡,女刺客趁机逃之夭夭……
两天后,陈振山又差人送来一封信,顾砚声撕开信封,抽出一张雪白的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明晚三时,敬邀顾公子到豫园赏荷”。
转眼到了约定时间,赴约之前,顾砚声从抽屉摸出一把崭新的定制镀镍勃朗宁,用手轻抚了抚枪身,这是不久前二哥从比利时商人处购得,送给他防身用的,一直锁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这次也许要派上用场了。”犹豫了片刻,他将手枪揣在腰间的衣襟下,神色凝重地朝门外走去……
很快来到豫园,园子里空旷清幽,也许是盛夏酷暑,放眼望去人烟稀少,园内有个湖,湖上有一条弯弯曲曲木结构的九曲桥,四周绿荫掩映。
顾砚声沿着九曲桥向里走去,顾不得欣赏湖中亭亭玉立的荷花,一双眼眸机警地打量着四周,搜寻陈振山的身影,不知不觉走到湖中央的亭子前,木制匾额上写有三个醒目的大字——湖心亭。
亭子里一位白袍男子背对着自己,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他身边还站着个随从,随从正缓缓摇着檀香扇,不徐不疾地给白袍男子扇扇子。
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白袍男子回身迎了出来,笑吟吟道:“顾公子果然是条汉子,单刀赴会令人钦佩!”
“单刀赴会令人钦佩?先生谬赞了,顾某不过一介书生,不像先生夜路走的多,自然知道这江湖险恶!”顾砚声话里夹带着嘲讽。
陈振山怔了一怔,面露愠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砚声唇角微勾:“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拿扇子的随从“唰”一下收起扇子,生气地抢过话说:“顾公子这就过分了,我们好心约你出来赏荷,你——”
陈振山手一挥喝止了他,朝顾砚声瞥了瞥:“顾公子,请把话讲清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顾砚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先生要对付我,尽管放马过来,何必叫女刺客扮成弱女子,耍这种手段呢?”
陈振山脸色遽变,衣袖一甩:“一派胡言!我陈振山虽不敢自称什么英雄豪杰,但也绝非鸡鸣狗盗之辈,断然做不出这种下三滥之事!”
顾砚声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像是在扯谎,半信半疑地问:“不是你?那晚行刺我的女刺客是……”
陈振山的随从忙道:“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总之我家先生没做过这种事,顾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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