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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水四 (1/2)

后日,天空放晴,已是正月十一。

 “堂画晨起,来报雪花坠,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小调悠悠起,含鄱口处望天地,才知何为青山渺渺如黛天地一色难分,从来是我仰望云,今朝白云仰望我,不是仙境胜似仙境,云是团团碎,虽非白雪也应词景,不负诗人浪漫豪情。

 导者又引我们去往大口瀑布,那本也是一帘极美的瀑布,四下风光俱佳,一处树枝上还挂着许多随风飘舞的红丝带,但奈何次日我们又去了三叠泉。三叠泉在,不谈它水。

 三叠泉的山道要比青龙潭好走许多,就是稍长了点,山道转角处,有位婆婆在卖茶水,一边还有位叔叔正做着草编,一只只蜻蜓、螳螂、宝塔、葫芦栩栩如生,我路过,瞧见了一只蝴蝶,觉着好看,想着若是上来时它还在,那一定要买下来。

 不知是不是冬日,游人稀少,走了一路也只见三四人自山下往上攀爬。只是如此我倒也乐得独享这充盈着瀑布水声的山林。

 怎么说,人生就是有许多的机缘,那一群灰猴是机缘,雨中偶遇是机缘,如今三叠泉下再相逢亦是一段缘。

 “又见面了。”

 旧白衣袍灰蓝斗篷,还是那装束,然不过两日我竟差点没认出来,好歹有一衣之恩,着实有些不该。他身旁另一位公子手中持着一把雨伞,我起初有些不明白,毕竟今日晴空万里。

 三叠泉如其名,石壁犹如三阶梯,水自梯上来,奔腾入碧潭,是激涌千层雪浪,倾倒万斛珠玑,潭中有竹筏,潭边一竹篓。那位白衣公子取出二钱放入篓中,踏上竹筏拿起竹筏上的竹竿,潭面漾起涟漪。

 “姑娘,要过去看看吗?我载你一程。”

 我愣愣抬眼,是在与我说话吗?

 “你不载我啊?”

 “你都去过了,让让人家。”

 我仍不明白,潭的那边是石壁,潭的这边是我们,小小潭水过去那里:“去哪里看看?”

 我问出口,那位持伞公子却忽然发笑:“看瀑布可不能就这么看,得到瀑布里头看。”

 他言罢将手中纸伞撑开递来。

 竹筏拨开水波一道,潭是碧潭,水清石碧,潭中有巨石伫立,他本可从石前直达瀑布之下,却偏偏驶筏自石后绕行,徐徐撑杆缓缓移,如此闲情,如此雅趣。我背对于他伞柄贴在肩上,瀑布悄悄近。

 “姑娘,伞撑好。”

 我依言将伞打正,“啪嗒”,是水落在纸伞上。

 竹筏不动了,一声长呼自身后传来,我小心转身,只见他手握竹竿,仰面向天,瀑布喷叁的细细水珠绵绵落下,打在纸伞上,打在他的面庞。

 “姑娘不如放下伞看看。”

 “我……”我想说会淋湿身体,却是话到唇边又缩回。

 “就看一眼没事的,此景不见人生有憾。”

 伞缓落,颚微抬,声震耳,水飞来,我只见,不,我不见,不见山,不见石,不见天地,不见人,唯有一水在眼帘。此景不见人生有憾

 双双穿过水珠帘,眼前又是一重天。竹筏依壁横停,我扶壁转身。帘外看水是凡景,水中看外是仙境。此处应有仙人在,鼓琴长坐和水音,我要与这山水相融了。

 忽然,耳畔处,乐音轻,泉水也成伴曲。是他,停筏吹埙。

一隅之地,万般安宁。

 回程时,那只蝴蝶犹在,身边还多了一只,我将它们都买了下来,双双对对才是圆满。

 大约申时,我们回到小屋中,爬了一趟三叠泉,中午吃的那些都化的一干二净,周管事出门去牯岭镇买了馄饨和萝卜饼。陈先生不在,申时末才回,仍旧背着药箱,回来还问我今日可好。

 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

 在五老峰第四峰上,有间石屋,卖些茶点吃食。店家煮了一壶庐山云雾端上,我尝一口明亮的茶汤,风吹乱了丝发,吹来了漫天青云,青云打碎金阳,金光如霰散落天边,洒在身上。我攀上屋前的斜壁,手扶木栏杆,名山秀水极目散我忧。依旧看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云,哪儿是鄱阳,手中还端着云雾茶。我情不自禁一推盏,敬一杯清绿醇香。

 听导者言,庐山五老峰前四峰俱佳,第五峰只是寻常山路,府眺的风景也无不同,甚至不如四峰,路还难走。不看也罢。只是我心中好奇,又觉来都来了,五老缺一位未免遗憾,便决意攀去。道是寻常,也不寻常,翠枝避路,夹道生花,时时流泉叮咚,虽不如四峰般见天地飘渺,也别有一番情调,人将五峰比五老,这当是最有个性与野趣的一位。就是累那也是真累,爬完了四座山峰都无怎地,走了第五峰那双足疼的,只觉若是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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