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疾见我如此表情,心中大体已了然,像是知道我的想法一般,他放低声音,附耳说:“殿下在月疾面前尽可实话实说,月疾不会透露半个字出去。”
我闻言,抬眼盯着他那纯净的眼神,没有夹杂任何目的和欲望。
于是我的内心向他坦诚了一步,回答道:“是陆丞相。”
五年前的一场严重的水患曾让地处南方的冀州民不聊生,还导致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入土的粮食被洪水淹没到颗粒无收。
当时都是从国库里拨出大批陈粮,运输到了冀州分发后,才暂时安稳住了当地百姓,当然这些都是陆值身先士卒,亲历亲为去了冀州治水才平定了人心,至于最后水患怎么结束的,好像是利用挖渠引水的办法,让洪水入了岙山地带。
而当时的李月疾年少有才,身处冀州知府的要职,自然是与治水脱不了干系的。
“月疾,你定是参与了治水的,”我喃喃说道:“陆丞相与我大哥交好,我见过他,以他中庸的想法,想破脑子都不会想到挖渠引水的方针,定是身后有人提议,只不过那人没想到这个功劳竟被陆丞相一人霸占了。”
说完,我转头直视他,没想到他竟眼神清亮,一脸诚挚得注视着我。
我几近惊呼:“那个人居然是你!”
李月疾眉眼一弯,唇角微微扬起:“是我。”
说罢,他举起一只手,温柔地抚了抚我额前有些凌乱的秀发,将其别在我的耳后,轻声言道:“殿下如此才智,月疾竟有眼无珠了。”
我羞涩得不敢望他,把头压低攥着袖子咬着唇,许是这一幕画面将他逗笑,他手指捏了一下我的脸蛋后,转而正坐。殊不知正在行驶的马车已经忽然停了下来,前方的小厮小心翼翼地禀告:“公主,前面有马车堵住了去路。”
“是谁的车?”我忙敛起心情,问道。
小厮听了,仔细打量了一番那马车,见有些眼熟:“好像是驸马受伤时送您回来的那辆。”
我听了,心生一丝疑虑,便站起身从厢内走了出来,果然迎面有一辆马车,车上挂着两三串绿色铃铛,在微风的鼓动下叮当作响,不过车是横停在街道中央,似乎是故意堵在那里不让我们继续前进。
那车上的黝黑小厮见我出来,一点也不避讳,搓了搓手笑道:“殿下,不好意思啊殿下,我家马车出了一些问题,您只好稍微等候一下了。”
我有些不悦,这分明就是故意为难,于是,我冷笑道:“你家公子还真是消息灵通,每每出门总能叫我碰上,倒是不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连面也不敢露一下,只叫你这个小厮来坐镇。”
话刚说完,那车里传来了清朗稚嫩的声音:“你欠我家主子几次人情,如今见到了一点感谢之意都没有,永安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声止,幕帘被一个稚嫩小童用手拨开,车上的男子一身蓝衣站起身,清俊秀逸的身姿让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他戴着一张蓝羽面具,叫我认不出来,但太阳穴在这一刻尖锐得疼痛起来。
“你......”
一副模糊的蓝羽面具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禁不住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随之而来的是落马时候的画面,朦胧中针灸的画面,药疗的画面,我想起来了。
“你是那个神医!”我的脑海如拨云见雾般清晰了起来,太阳穴的疼痛感也瞬间消失了。
那面具男子轻笑了一声,附耳与小童说了两句,那小童就点了点头,爬到马车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又小跑着到了我们的马车前,双手奉上:“我家主子说了,这个木盒子对公主有用,还请公主好生珍惜。”
我望着这个精美的盒子迟疑了一下,抬眼又见那男子已经坐回了马车里,似乎对我接不接受并不感兴趣。
还没等我答复,身后一双手已然替我接过了木盒,言语有礼道:“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了。”
语毕,李月疾轻轻将木盒递到我手上,眉头却是微微蹙着,他好像有些不悦,我想许是我与这面具男子之间的一些过节。
我故意笑吟吟地打量着他,岂知月疾觉察到我的目光,也反应了过来,有些赧然地偏过头去。
那小童见我已经收下了盒子,转身小跑着回了自家的马车,黝黑小厮也抽了一下鞭子吆喝着,伴随着铃铛声响,横霸街道的马车终于行驶开来,腾出了一点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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