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范毕业后,经过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我终于回到学校了。这两年,有过去窑厂打工的艰辛;有过当代课教师让人赶出学校的屈辱,有过跑胶管几乎付出生命代价的危险,有过在铁厂为生活拼命挣扎的痛苦,有过三次高考失败与成功的辛酸。几经奋斗,几经挣扎,几经曲折,才走到了今天。
回到学校,上大学就成了一个不能实现的梦。
这个梦就像天上的彩虹,总在我的心中升腾,放出奇异的色彩,展示出海市蜃楼一样的美。
这天清晨,我又看到那道美丽的彩虹了,她在东方的天上挂着,不停地变换着颜色。我披着这道彩虹,走到一个老师的办公室里。这位年轻的老师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本《大学语文自学教材》,教材的封面,微蓝的颜色,透着一种迷人的光。他叫刘延飞,梁集张好义村人,方正的圆脸,有神的大眼,从头到脚,写满了快乐和自信。我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在他的耳边,突然大喊了一声:“嗒!”
他打一个激灵,腾地站起来,也叫了一声:“吓死了。”
我问他:“这书从哪里来的?”
“订的呀,像订报刊一样,订上后,一期期,按时寄来。”他说,“读这些书刊,就是读大学,这是自修大学,也叫刊大。我订的是中文专业的教材,可以一科科地参加国家的结业考试,各科都结业了,国家就发给正规的中文专业大学专科或本科毕业证书。”
细说来,这全国第一所刊授大学,就是一九八一年一月当代著名社会教育家、畅销书作家、报刊专家杨宗首,在《山西青年》杂志创办的没有围墙的杂志大学。这是一种社会助学的新形式,讲义和各种辅导材料,由刊授单位编写和寄发,学员自学,适当进行面授。通过这种方式,学员可以系统地、有计划地学好所学专业的各门课程,并参加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取得文凭。这种杂志大学,很快被社会认可。消息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后,各地刊大应运而生。从此,中国一所所没有围墙的刊授大学,为我们这代人撑起了一片求知翱翔的蓝天,我们可以展开理想的翅膀,在高高的空中飞翔了。我们更像一群饥渴的孩子,看到了一大片甜美的泉水,飞奔着扑过去,清泉的边上很快就趴满了,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张着干渴的大嘴,咕咚咕咚地发疯似的吸着这清凉的令人陶醉的泉水。
我说:“我也要上刊大。”我眼睛湿润了。
刘延飞说:“咱们一起学。”
我说:“现在我还没有钱订一套书,先借你的书看,行不行?”
刘延飞说:“订一套书,也花不多少钱,你把去安陵煤厂驮煤省下的运费,拿出来就够了。”
这驮煤的事,有点丢人,还真的不好意思,在这里跟大家说:
这个时候,我很穷,刚结婚,又有孩子。自己生火做饭,烧的煤,竟然舍不得花运费雇车拉,而是要自己到安陵煤厂用自行车去驮。
这安陵煤厂,离我们洚河流代庄中学,大约五十多里路吧。去安陵,先要走的还是去县城的那条土路,过了县城去安陵的路就非常好走了,这是一条油漆路。因为安陵有火车站,县城去安陵的车特别多,所以过早地修上了油漆路。在我的记忆中,这是我们景县最早的一条油漆路吧。
在油漆路上骑车,真是舒服呀。顺着这么平坦的油漆路,我很快就到了煤厂。
装煤时,我分两个袋子一共装了三百斤煤。很难摽到车子上。
我对过称的小伙子说:“帮个忙,帮我摽到车子上吧。”
小伙子很热情,摽好了,他说:“太重了,你行吗。”
我说:“行。跑一趟不容易,不能太少了。”
走出煤厂时,太阳已经西斜了。因为路好走,我就把车子骑得很快。
天慢慢黑下来,前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铃声越来越近。我看清了,是一个驴车。可能是夜晚,路上很少有人出现,这驴车跑得很快。
我急忙刹车。刚好路过一个大桥,我的车子没有刹住,和那头驴撞一起,撞在驴的肚子上。
驴的肚子像皮球一样,弹力很大。
车子前轮高高地翘起来,在空中转了半个圈,砰的一声,撞在了大桥的拦杆上。人和车子都倒在地下。
我看一眼桥下的河水,哗哗地流着,听那流水的声音,就知道最少也有一人多深。
谢天谢地,多亏大桥有桥拦,要不然就掉到桥下的水里了。真是后怕呀。
我爬起来,大声地向那个赶车的人喊:“站住,站住!”
我是想让他停下来,帮我把车子扶起,重新把煤摽好。
这一喊,他的鞭子猛得抽了那驴一下,接着鞭子的响声,像鞭炮一样,啪啪地在空中响起。小驴车飞一样地跑起来。刹那间,就看不到影子了。
他可能是怕我敲诈他,讹着他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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