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人送来两道安神符,置在秦大奶奶与清乐枕席下,当夜果然睡得安稳。
方过了十几日,那圆觉正要进府禀了此事,刚想进角门请人通报,忽听马蹄疾驰而来,看似边关来了讯,就与小徒在边上又逗留了一会儿,果然不久就听得里面哭声传来,门外有人出来挂了白布,心想必是王大爷没了,因而交托了小徒惠善道:“此必定是王家大爷死在边疆了,我前些日子答应替他们祈福,今儿人没了去了不好交差,你便与他们说我昨日算了大爷此番有劫,因而连夜替大爷诵经,不便前来。再者跟秦大奶奶说这银子已印了经卷发送,这是无上功德,可消了大爷的杀生之孽,叫奶奶不必挂怀。”
惠善心知师父不敢去,又想自个儿巴结王家,因而满口答应,进了府回了崔夫人的话。崔夫人道:“你师父怎不来?”
惠善道:“师父昨夜算出大爷有劫,连夜替他祈福,只叫我今日来回太太话,平安醮已打了三日,功德已是圆满,只是大爷身有恶鬼缠身,灾厄难消,昨夜得菩萨指点,大爷英灵已被恶鬼拖了下去,因太太与奶奶素日行善,不忍其受罪,师父便连夜盘坐祈福,至今未出。”
崔夫人听了不语,惠善也不敢说话,秦大奶奶哭道:“那大爷此刻如何?”
惠善道:“此事还得等师父出来才知,不过前些日子奶奶托师父印的经书已送到了那些穷苦人家里,功德无量,必能感化菩萨,解了大爷阿鼻地狱之难。”
崔夫人道:“你们倒是有心了,只不过那贫困人家饥一顿饱一顿,得了经书怕也是拿出当柴烧,小荷,你拿二百两出来,告诉你师父多谢她一番好心替我儿祈福,这两百两你们只拿去设个粥棚,发给那些贫苦人家,边疆战火多有些无辜百姓受累,小小的银钱帮不了太多人,但也好过不做,还劳烦师父替我们做了!”
惠善听了便谢,随后吃了斋饭才回了法弘庵。这边秦大奶奶已是哭晕了过去,崔夫人只好强忍悲痛亲自主持了丧仪。
话说圣上感念其年少英勇,封为骁勇将军,其弟王慎言、王慎独承恩入仕,皆是六品的官阶,一时荣耀加身,丧事倒办得热闹。
轰烈烈整条街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宝玉被挤在人群里,王慎独一眼看到了他,就让顺泽留他说话。刚有了空闲,就让他过来,与他说道:“宝兄弟,你怎来了?”
宝玉道:“我听闻你哥哥战死疆场,想来吊唁,又寻不到去处,只跟着人群走一趟,尽尽心,不想被你看见了!”
王慎独道:“你倒好总藏着,不像别人哭得跟鬼一样,好似死了他爹,我那哥哥自小就疼我,我家老爷要打我,他就护着,我都没这样哭,他们哭什么……”
宝玉道:“人当有些祸福,三爷性子洒脱,该看开些,人情往来总有些虚礼,外人面前也不好断了俗例。”
王慎独道:“什么虚礼,我只心疼我娘,没人处才能哭,此刻也只你懂我。”
刚说了几句,祭棚外边又有人催,王慎独骂了几句就辞别了宝玉。宝玉见人马都远了,就捡起了地上的纸钱,折成一摞,走到了空荡荡的荣国府门口烧了起来,再回头时忽见芳伶玉立在身后,只听她道:“住在这儿的女孩都是什么样的呢?”
宝玉道:“和你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锁春楼,约莫过了半月,王慎独请贾宝玉进府,还叫人送来了一套好衣裳,打扮得神采奕奕的。来了府里,却只和王慎独一块见崔夫人,原来王慎独为了让崔夫人开心,特意说了自己读书,可又苦于无聊,因而想到了宝玉,请他做自己的伴读,每月给二两银子,来陪自己解闷儿!
王慎独见了崔夫人就道:“这便是我找的伴读,原是好人家子弟,因家业败了这才投靠了我来,要说功课做得自然是比我好的,要说诗词歌赋说不定还胜过二哥。”
崔夫人左右看了他,心里已是满意,又看他举止颇有教养,更是喜欢,只是嘴上仍说道:“诗词歌赋不顶用,需得学些正经的。只不知你住何处?若是不便,只管搬到府里来住,不必拘谨。”
宝玉道:“我家已败了,现寄住在闹市寒街巷,此处虽小旧比不得府上,倒也能住得下我一人,我能陪伴三爷读书已属难得,实不敢再到府上叨扰。”
崔夫人听他如此说,似个好读书的,心里喜欢,只道:“到底是有身家出来的,行事比一般人懂事,想你受了难,只管到府上来住,平时的事都不必操心,只管把三爷的功课拾捣出来,他已有官位,不比从前。”
王慎独笑道:“不过是个虚名,就你喜欢。”
崔夫人赶忙斥道:“又胡言乱语,明日师傅过来,好生学着,不然我告了老爷去。”
话说宝玉得了这份差,顾娘子自是另眼相待,特别打扫了间房与他住,连三餐也都送来,宝玉身无长物,只把二两银子都给了她,惹得顾娘子满心欢喜,迎面就笑。
见他身价长了,芳伶玉心里也有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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