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楼。尖尖的屋顶,气派的欧式大门。门前的马口里一边立一根大大的石柱。楼房的外墙贴上了漂亮的瓷砖。很多房子的门前还停了一辆汽车,牌照来自五湖四海。家家户户大门敞开,主人家正进进出出忙着打扫卫生。一派繁荣的样子。不时还有孩子跑进跑出。
可是陈月红知道,这些都是假象。过了年,这些房子又将大门紧锁,变成一个个漂亮的空壳。
她的心里感觉有些悲伤,家里有这么气派的房子却住不上,个个背井离乡,跑到外头去租那些破烂房子栖身。唉,人啊。身不由己……
过了河下村就到了邹坊村,令陈月红惊奇的是,路边那蓬细竹子竟然还在。
车子再往前行驶一两里路就到了新店子。
新店子也已经完全变了。马路两旁是一栋紧挨着一栋的气派楼房。路边还停了几辆小汽车。
往羊山村转弯的那两户人家大门敞开,门口围了一伙中年男人在说说笑笑,屋内还有一张麻将桌。不过麻将桌上是空的。这是两家小卖店。
在小卖店的对面空地上卧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刻了三个红色的大字:羊山村。
一拐过新店子,就到了光明大队的田地。此时马路两边的田地里光秃秃的,路基下栽的一排小树苗也只剩一根光杆子。羊山已经近在眼前了,陈月红能清楚地看见了勺子岩的脑袋了。
下了光明大队的石桥,在离村口大约几十米的地方,一座气派的牌坊立在马路上。两根又粗又高的石柱子分别扎在马路的两边。灰白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柱子托举着一块与马路同宽的大理石牌匾,飞翘的脊梁,上面同样是图案精美的雕刻画,还上了五彩的颜色。在牌匾的正中间,雕刻着几个黑色的大字:千年古村——羊山村。
这一两年,芜丰的很多村子兴在村口立牌坊。像我们刚刚经过的温坊村、河下等等稍微大一点的村堂都在村口立上了这样气派的牌坊。像是立在这里给远游的孩子指路似的。
做牌坊的钱是由村民集资的,按人家算,一口人出两百、三百这样。
不仅这样,人们还热衷于建祠堂。你瞧,光羊山村就建了五座祠堂,一座是原先的老祠堂,另外四座是四个大队单独分开来修的。每座祠堂都修建得十分气派,用雕梁画栋来形容都不为过,高高的厚重的朱红色的大门,大门内一个宽敞的天井,进门的左右两边的墙上镶嵌的是黑色的大理石片,上面刻满了字。那是按辈分刻的大队里的人名。祠堂整体走的就是一个气派、庄严路线,所以样样都是用的最好的,据说建一座祠堂就用了一百万。当然,这钱也是队里的人来分摊,一个人头两千。
这里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相互之间攀比。村与村之间比,大队与大队之间比。眼见着别的村子修起了大祠堂,自己村也要有。其实小辈们觉得没必要建这么多祠堂。这些年光建祠堂出人头费一家就出了两三万。经济上确实感觉有压力。另外一个,已经有一个祠堂了,再建多几个便没有了意义。祠堂祠堂,本身就是一个村的凝聚力。分成了四五个之后,那不是表示这个村四分五裂吗?
可是一些长辈认为年轻人个个往外跑,建个祠堂,把名字刻上,证明你的根在这里。
这样说来,这好像也无可厚非。就这样,羊山村在这一两年内齐刷刷建起了四座气派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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